说话间,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龙椅上的九龙纹,目光在群臣间游移。
时而落在苏锦璃染血的战甲上。
时而扫过苏玄墨低垂的眉眼。
浑浊的眼中满是疲惫与狐疑。
苏锦璃微微抬眉,没想到父皇还未彻底糊涂,但估计也为时不远。
一把年纪曾中寒心草之毒,虽经名医调理,却也落下病根,如今还能理政、主持早朝已属不易。
她从未指望父皇能真正帮上忙,一切本就打算靠自己。
况且她清楚。
兵马大元帅与父皇私交莫逆,只要轩辕将军不插手。
她身边有两位将军、一位天师坐镇,在整个朝堂上。
即便不论文官,单论武将,只要她一声令下,想杀之人便难以逃脱。
虽然她还没琢磨透父皇的意思,但父皇这番话无疑是向外放出了信号。
那弹劾她的五人,根本不可能将她置于死地。
她微微转动脖颈,感受着战甲摩擦带来的细微刺痛,静待下一场风暴的来临。
立于文官之列的苏玄墨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形血痕。
他本以为父皇会顺势打压苏锦璃,即便不直接处死或贬为庶人,至少也会严加惩戒、日后发落。
可没想到,父皇根本没有这个打算,连持刀上殿这样的事都不予重罚。
苏玄墨暗自咬牙,目光扫过龙椅上的帝王,心中泛起冷笑。
定是那死去的德妃又在父皇脑中作祟。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绪,眼神再次变得阴鸷,暗中与几个心腹官员交换了眼神,暗示他们准备抛出更重磅的弹劾。
思忖间,苏玄墨再次暗中向几位官员递了眼色。
这次他决定动真格,此前为苏锦璃准备的弹劾大军正好派上用场。
而且,他准备的弹劾理由并非苏锦璃持刀上殿,而是自己在民间"搜集"许久的各类罪状。
这些罪状真假参半,虽九分假、一分真,但只要舆论导向站在他这边,假的也能有八分可信度。
他甚至提前买通了宫中的小太监,让他们在后宫和市井间散播这些谣言,为今日的弹劾造势。
苏玄墨使了个眼色。
官员们立刻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
右通政使陆鸣举着奏折往前冲,脚步踉跄间差点撞倒丹陛旁的青铜仙鹤烛台,烛台上的火苗剧烈晃动,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陛下!您派苏锦璃去北疆打仗,可她倒好,私自带八百私军,根本没把皇命当回事!
路过北疆青崖镇,说要备战,硬拉走五百老百姓当苦力。
现在镇上老的小的没人管,地也荒了!那些妇孺整日啼哭,百姓怨声载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