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静、沉稳、慎重地考虑了一下把凉月喊醒的结局。
大半夜的,打架不太好。
银发杀手把凉月整齐摆放在床的另一边,再把玩偶一个个摆好,平静地躺下。
最后决定闭上眼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三秒后,他的手忽然被抓住了,小狗爪比他手小很多,所以,当手掌被凉月拉过去的时候,琴酒自以为强烈的反抗显得非常,几近于无。
一个柔软的东西埋在了他的手心里,大拇指轻轻一动就能抚摸到颤动的睫毛。
理论上来说,他跟凉月处不来,所以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给小狗来一巴掌然后他俩打一架,败者睡地板,而不是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睡觉,毕竟他又不是那群喜欢凉月喜欢不得了的恋爱脑渣男们。
但是小狗睡得真的很熟。
呼吸声很小,但嗓子里滚动着像真小狗一样的细微呼噜声,像白噪音一样让人脑子也不由自主昏昏欲睡,人也很没有安全感地往他怀里缩。
这几天折腾来折腾去的,凉月也累了,就一晚吧。
明天再教训他。
这么想着的大杀手沉沉睡了过去,并在后面几次醒来——小狗啃手臂、小狗梦中创人、小狗埋在他肩窝里流口水——都用同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然后第二天一早,在教训小狗的时候,再次被咬了一口。
琴酒看着手臂上新鲜出炉的牙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图什么。
打狗不及时就永远教训不了狗,看了那么多养狗守则,居然在实操的时候忘记最关键的一条。
他在床边坐了一会,自觉不气了,换了套衣服去找凉月。
凉月正在打抱枕,小狗拳砰砰砰锤上去,抱枕肉眼可见地蓬松起来,然后凉月一脸幸福地把脸埋进去。
琴酒来到他身边的时候,凉月已经打了整整一排占据了整个沙发,人高马大的杀手只能在一旁站着。
“你平时就做这些?”
他不能理解凉月为什么不去学习,明明是很聪明的小狗,却整天做这些傻乎乎的事。
琴酒忽然被凉月塞了一个瘪瘪的玩偶,他丢到一边。
“昨晚是你把它压扁的,你要还它妈生体型。”小狗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立马发出警告。
什么乱七八糟的……琴酒穿着居家服坐在沙发里,在凉月的监督下把玩偶抱枕一个个放到一边,然后敷衍地打了两下刚才那个——更瘪了。
好像被他打压缩了一下,菜狗玩偶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苦相。
“我觉得,它还是不要出现在我手里比较好。”琴酒瞄了一眼小狗蠢蠢欲动的狗爪子,感觉手背又开始发痒了。
他握了握拳,挥去心头那股突如其来的热意。
“你跟以前比真是越来越欠揍了。”凉月挥了挥拳头哼了一声,整个人扑进抱枕堆里,幸福地划拉了两下。
提到以前,琴酒恍惚了一下。
他下意识去看凉月,坏狗咪藏进了饱满的抱枕玩偶们中,浑身懒洋洋的看不出半点血腥气。
可能有人认为他跟凉月认识的时间很短,其实不然。
琴酒去实验室接凉月那次,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不爱提什么曾经,却不可否认平静无波充满铁锈味的回忆中,也是有一段可以称得上印象深刻的过去。
凉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从地板上支起半个身子趴到沙发上,侧着头看琴酒,眼神写得很明白。
我准备好了,你开始讲故事吧。
琴酒眯起眼,语气中有隐秘的期待:“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呢?”
他按着凉月的头,轻轻揉了一把,在他耳边轻声提示:
“银蛇实验。”
号称十死无生的养蛊场,这只臭小狗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
……与十五岁的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