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成想,躲过一劫之后,他又遭遇一难。
以往,他就算化作了金蟾,也能靠着水草泥沙的遮掩,坚持到一天一夜后恢复肉身。
这次运气却有些不好,张家丫头为了寻找丢失的压胜钱,忍着河水的刺骨寒意仔仔细细摸索每一寸泥沙,他所化的金蟾竟真被张家丫头从泥沙里摸了出来。
如此巧合之事,别说是苏季,就连演天筹都没有算到。
在恢复血肉之躯前,他只能在张家丫头的口袋里躺平,美其名曰:“以不变应万变。”
张家丫头摸到一只金蟾的消息传出后,河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心中不忍,想让张家丫头先从冰冷刺骨的小河中上来,她却没有听,依旧在执着的寻找压胜钱,似乎今天不找到压胜钱就不罢休。
很快,连在家织布的张氏也得到消息,急忙快步赶了过来。
“小莲,你为什么这么倔,快给我上来!”
张小莲忽的一愣,抬头看到母亲之后,脸上的倔强再也坚持不住,刚上岸,就流出了自责而又委屈的泪水。
此时正值二月初,寒风一吹,湿了大半的张小莲不由浑身一颤,嘴唇都有些发白。
张氏面露心疼之色,连忙将女儿拥入怀里,偷偷的抹起了眼泪。
围观众人见状,皆是感慨不已,联想到张家这些年的经历,不乏有人湿润了眼角。
张家并不是本地人,祖上张典史来此地做官时搬迁而来,由于县城里的房产太贵,就在村子里买了田宅安居。
十几年前,张典史在缉凶时遇到了妖鬼作乱,没多久便生了一场重病,散尽家财却依旧没能坚持半年。
张典史死后,其独子继续在县里当一个小吏,可还没几年光阴,就在一次下乡公干时被歹人杀害。
因为张家没有了男丁,也就失去了去县衙任职的机会,张氏靠着抚恤与娘家的接济,独自一人将女儿抚养长大,可谓是十分辛苦……
然而,在母女二人准备回家时,不远处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此人正是村子里最有钱的吴家,也是张小莲洗衣服的主家,他站定之后,开口就是讨要张小莲弄丢的那枚压胜钱。
随后苏季从人们的谈论中得知,一枚压胜钱价值不过八九文,吴家却要扣除张小莲辛苦一个月赚来的三十六文洗衣钱,这才逼得少女亲自下入冰冷的河水寻找。
现场那么多人,自然有人为张小莲帮腔,吴家却铁了心,言称这枚压胜钱有土地爷的神力加持,赔偿自然要高一些。
甚至于,吴家来人若有所指道:“正是因为我们家丢了压胜钱,你才能找到这只金蟾……
“或许,这只金蟾本就是我家祖上所遗留至河中,如今不过是借你之手,重新回到我们家罢了。
“你若是将金蟾交出,我们不仅免了丢失压胜钱的过错,还多付你一个月的洗衣钱!”
吴家来人的算盘打得哗哗响,别说是围观的村民,就连张家母女都感觉到了异常。
张小莲先是按住了怀里的金蟾,随后咬着有些发紫的下唇,抬头直视来人:“你们明明给了我三天时间,压胜钱我明天还会回来找!”
少女虽然没有提金蟾的事,但围观的人都知道,她已经拒绝了吴家提出的交易。
吴家来人却并没有轻易松口,而是伸出了两根手指:“河水冰冷,何必冒着受寒的风险再去下河,你只要愿意将金蟾物归原主,我们补偿你两个月的洗衣钱!”
里里外外,就是一百零八枚铜钱,即使张氏只能得到七十二文,也能去割七八斤猪肉回来。
这时,旁边却有人神色肃然道:“我们可没听说吴家丢过一只金蟾……还不如说,这是张家祖宗显灵,特意赐下金蟾来帮助张家母女,金蟾就算不是所谓的神物,也有可能是一件具有镇宅之效的法器。”
这人前几日曾做了一个怪梦,梦中已故的张典史正在与妖鬼厮杀,醒来时似乎还瞥到了张典史的身影,这才有了张家祖宗显灵的说法。
“祖上……”张氏心中则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