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他们村离县里比较近，想去城里得坐大巴车，但她要去的地方，白天不开门，所以只能走着去。
天边翻起鱼肚白时，她按照记忆，终于找到了城里的鬼市。
鬼市专门交易一些明面上不让公开售卖的东西，所以只有凌晨四点到六点开门。
她昨晚用泥巴和草木灰，好好清洗了“酸菜罐”，味道已经淡了不少，但仍留余味。
李桂花在昏暗的鬼市从头到尾走了一圈，最终在两个摊位前露了下罐子，问询了价格。
其中一个，闻到酸味就摆头，压根没认出来这是元代龙泉窑罐，另一个出价十元。
十元或许已经是巨款，但李桂花知道它值十万，摇摇头没出手。
就在她打算无功而返时，出口处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将她拦了下来，“大妹子，是自家的老东西吗？”
李桂花打量来人，捂紧了抱着的麻布袋，神态警惕，“你要买？”
老头子穿得破破烂烂，头发灰白，左眼微眯，右眼却亮如鹰隼，冲她笑时牙龈发黑，鼻尖还忍不住地在嗅。
“我家正缺个酸菜罐，”老头子用烟袋锅试探性地敲了敲罐子，隔着布料听到声音后，耳廓动了动，“五块六毛八卖不卖？”
李桂花呵了声，“欺负我是外行？”
这老头子鬼精，两句话皆是试探。
自古来，买货不问出处，开价也得货主先开口。
这老头子上来就问哪里来的，开价还有零有整的，要是她真是上辈子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太，可能还真被忽悠了。
听她这么说，老头子也淡了捡漏的心思，“亮货。”
两人找了个相对人少的地，李桂花将罐子小心放在地上，解开外面的麻布袋，“好生瞧瞧，别给碎了。”
老头子将烟袋锅上的铜嘴拧下，用里面藏着的强光手电看了会儿瓷釉。
见他还真是行家，李桂花伸出五根手指头，“低于这个数不卖。”
老头子哼哧一声笑了，比了个二，“同意就钱货两讫，你这罐子是真的，若有原配盖，我可以给你这个价。”
没有盖的罐子，相当于一条腿走路的跛子。
李桂花心动了。
两万！
虽然没有十万，但也远超她的预期，卖了她就是万元户！
这老头子双手黢黑，随手挑着竹编筐，筐里被破布盖住了，看不到里面的东西，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
要是两万卖给这老头子，这人要是有门路，转手十万卖出也是有可能的。
她苦于没有门路，且需要钱。
思索片刻，李桂花同意了，试探道：“我还有货，下次来你还收吗？”
今天这鬼市上，她试探的买主都没认出罐子的真身，而这老头子看上去像个弱视，但刚才看瓷釉时，她注意到了，这人右眼鬼精。
要是有固定买主，虽然钱少点，但能省很多麻烦事。
最主要的是，他若真有出手的门路，她想试试日后关系熟了能不能搭上这条线。
老头子随手从破竹筐的布下给她掏了两扎钱来，“点点数，只要是真货，有多少要多少！”
厚厚两扎十元面额的大团结，李桂花拿到手里，心中直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