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方荷和乔诚都是御前伺候的人,即便不给银子,徐太监也不至于为难魏地生,总会稍微偏着点。
但方荷要的,不是偏一点。
她认真道不是这么个理儿,「乔副侍给的是请您照顾地生的辛苦银子,本就是您该得的,我把地生当亲弟弟看,总得为他仔细些打算。」
「过几日万岁爷要在南苑围猎,到处戒备森严,怕是不好进出,得劳累您提前帮忙买些药,好歹叫他保住这条命,总不能叫您白忙活。」
怕老太监嫌麻烦,她又笑着指了指里头的魏地生。
「说来也是巧了,地生有个同乡叫小陈子,在内务府当差,家里没人了,一直想认个干爹奉养。」
「顶好是等干爹能出去的时候,过继个孩子,姓什么无所谓,主要是老了以后有人供奉香火。」
「我瞧徐谙达您慈眉善目,为人厚道,也不知小陈子有没有这个福分。」
徐太监听得一双浑浊的招子放了光,怎么没那个福分呢!
他一个被发配到行宫来的老太监,老了也就往太监庙里一躺,死了都未必能混上张草席子。
要能认个有本事的干儿子,干儿子身边来往的皆是御前伺候的体面人,往后不说儿孙满堂,也能享几分含饴弄孙之乐,死了到地底下也不至于做孤魂野鬼,搁谁谁都得心动。
他立刻拍着胸脯应下方荷所请,「姑娘只管放心,今儿个我就去请个大夫过来给魏小子瞧瞧,开张好方子给他抓药,也不浪费了姑娘的好心肠!」
行宫安平堂是单独分出来的,请大夫进出比宫里方便多了。
方荷千恩万谢给徐太监行蹲礼,「劳您受累,回头我带小陈子过来叫您瞧瞧,一块儿谢您大恩!」
「银子您只管花,只要地生好了,凭他和小陈子的聪明劲儿,多少银子都能凑出来。」
言下之意,请徐太监别吝啬好药。
徐太监听懂了,笑着应下。
「我也瞧魏小子面善,一看就是个有前程的,不然也不会……我瞧着他这面相还能爬起来,你也别太忧心。」
方荷笑道了声借您吉言,扭身出来安平堂,面容恢复平静。
如果是上辈子,她手底下的员工看到她这平静到温和的模样,都得头皮发麻。
甜果小师太的名声可不光因为她长得甜,要是当场就发作出来,她从不算后帐。
可要是她不发火,跟没事儿人一样,完了,等着被扒一层皮吧。
方荷边走边沉思,不说全为了魏地生,哪怕只为她能平平安安苟出宫,她也必得叫地生爬起来。
但她知道不能急,也急不来。
南苑这边的安平堂还算安生,叫魏地生在这里多养一阵子,别留下隐患也是好事儿。
先前她把个世道想得太简单,以为只要避开锋芒,就能安然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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