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卿嗓音有点儿哑,段冽听得心脏猛一阵抽搐。
他压下那股无法言喻的难受,俯身捡起塌边香囊,递给丹卿。
夜浓如墨。
段冽背着丹卿,在黑暗里走了很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不知走到了何处,也不知将要走到哪里。
淮安侯已死。
一大堆烂摊子,亟待处理。
可段冽什么都不愿去想。
「哭了吗?」背着丹卿走上一座长长拱桥,段冽轻声问。
「没有。」
「阿钦!」
「嗯?」
段冽忽然把丹卿放了下来,他给他系好颈间衣袍,低声道:「你要不要跟我走?」
一阵风拂过,吹乱鬓间散发,丹卿怔怔望向段冽。
四目相对。
是不再刻意隐藏的爱意与占有欲。
丹卿心尖仿佛被电了下,酥酥麻麻。
他慌张地避开段冽视线。
刚刚被淮安侯强迫时,丹卿绝望,却始终冷静。
但现在,他似乎有些乱了。
真的很不对劲,不是吗?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很不对劲。
「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放心,在离开之前,我会给你爹安排好退路。」
从开口那刻起,段冽就没想过后退。
他这一生,除西雍,始终无所牵挂。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有家,更不知未来该何去何从。
可现在,他布满荆棘与迷雾的面前,突然生出一条,明朗的丶开满鲜花的路。
他抱着满满的希望与虔诚,想要走上这条路。
「阿钦,」段冽嘴角含着轻浅笑意,他抬手向他靠近,似乎想为他整理凌乱碎发。
但他温热的指腹,在即将触碰到丹卿脸颊时,戛然顿住。
风停。
万物也止。
丹卿望着段冽微笑的脸,望着他那双深深凝视他丶眨也不眨的眸,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