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冽那些话,既存着敲打卫六之意,也是在威胁警告丹卿,别试图耍心机玩手段。
丹卿说话作数,但凡用在卫六身上的药,他自己先嚼碎咽下去,然后或煮汤让卫六喝,或磨碎敷在他伤口。
至于天星花,直接服用就可以。
这种带着灵性的仙草,于体质有极大增益,无伤病可强化体魄,有伤则能加速痊愈时间。
但是,绝大多数暗卫都不稀罕。
只有极少数愿意服用天星花。
丹卿没办法,便将剩馀的天星花草制成丹丸。
整个晚上,丹卿都守在篝火旁,他用捡来的缺口罐子熬制浓液,再搓成丸子,好生封存。
睡过一宿,被丹卿医治过的人,都有大幅度好转,主要还是天星花的功劳。
又有部分人肯让丹卿看病了。
当然,段冽和另些伤势稍轻的暗卫,仍按兵不动。
丹卿暗暗着急,却也知道,段冽担心他心存歹计,必须留一部分人,以作筹谋。
那些无甚大碍的暗卫便算了,可段冽不行。
牢狱长久以来的折磨,已把他原先强健的底子掏空,他才是最该让他医治的人。
无须把脉,丹卿就能看出,他强撑的这具躯体之下,已满布疮痍。
天亮后,车马再度启程。
丹卿抱着啁啁,经过治疗,它精神已经好很多。
比起失去臂膀的人类,啁啁对这个现实接受得很快。
它只沉默地拖着独翅呆了会儿,便乐观地在丹卿怀中睡熟。
若在天上,当然有灵丹妙药让啁啁生出另半翅膀。
可惜,这里是人间。
丹卿抚摸着啁啁,心底却在想,怎样才能让段冽乖乖疗伤吃药呢?
段冽厌恶楚之钦。
以他孤傲的性子,定然不乐意吃他的药。
很多人把生命看得比尊严重,但段冽好像不是。
他这不是在闹别扭,而是纯粹的嫌弃楚之钦,嫌弃到与他相关的所有,包括药,他都觉得很脏。
怎么就有这样倔的人?
丹卿心里又难过,又惆怅。
这日夜里,丹卿趁大家睡着,值守的暗卫又没注意到这边时,他偷偷低下头,用嘴把手上绳结咬开,这种操作自然很艰巨。
可丹卿天天被绑着,再笨,也学会了这种结的打法。
直至腮帮子都咬酸,丹卿双手终于得到解放,他利索地把脚脖子上的绳索也拆开。
揣着几瓶膏药,丹卿猫着腰,小幅度地移到段冽面前。
月光与篝火火光交相辉映,在段冽惨白的脸颊,抹上一层淡淡的红。
丹卿轻手轻脚,自认没发出任何动静。
他悄悄撩起段冽袖摆,堪称神速地为他上药。
因「预谋已久」,丹卿早把药备好。
他把风轮草等磨成药粉,再混入天星花丹丸,做出几小罐简易版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