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卿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大痛快,心里闷闷的,酸酸的。他反驳道:「我才不会回去找段璧。」
段冽弯了弯唇,不知在笑谁。
丹卿自然觉得段冽在笑他,他又恼又气,一脚把小石头踢远:「你是不是傻?我真的不会回去找他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你凭什么高高在上地俯视一切,觉得什么都尽在你掌握之中,你现在,真的有用心感受过吗?」
夜色渐浓,两人站在客栈门口,身披星辉。
段冽太疲惫了。
他不想争执,他觉得,他再不离开这里,他就要信了。
然后失去理智,成为一头只凭野性行事的猛兽,将这个满嘴谎言的小公子,牢牢囚禁在身边。管什么真话假话,他只允许他说他想听的话。
第46章
段冽到底还残留着一线理智,他不敢再回头,打马飞奔而去。
丹卿目送他行至长街尽头,随即买了匹马,又用段冽给的钱袋,在小食巷置备了大包零嘴儿。
然后一边啃糕点果脯,一边优哉游哉跟随。
小日子过得委实惬意。
段冽哪有丹卿那般滋润。
他心事重重,饭顾不上吃,水没有心情喝。
每每看到鹰鵰脖颈挂着的小玩意儿,眼神就不自觉放空……
段冽后悔了。
伴随距离的不断拉远,这股噬心蚀骨的痛,逐渐加剧,愈演愈烈。
途经披霞镇,段冽猛然勒马。他调转方向,疾行折返。
彼时,丹卿正在披霞镇郊外的小茶肆歇脚。
他不敢追段冽追太紧,一定的安全距离,还是需要保持的。
茶肆娘子赠送了小碟山核桃,丹卿正鼓着腮帮子,用锤子猛敲硬核桃,听三两茶客探讨朝堂之事。忽然,他手腕佩戴的小玉石开始发烫,且越来越烫,简直滚烫!
丹卿吓得忙解开腕绳,丢到茶桌。
怎么回事?莫非阵法出了问题?
不对不对,这种程度的烫,难不成,段冽就在附近?!
嘴里的核桃都顾不上咽,丹卿惊得左右四顾,匆忙寻找可躲避之处。
这不瞧便罢,丹卿竟看见密林里冲出一记暗色。黑色的马,玄色衣袍的男子。
他们速度极快,眼看便要冲到茶肆。
果不其然,是段冽!
丹卿心急如焚,额头直冒冷汗。
千钧一发之际,丹卿抓起玉石,倏地矮身,神速般钻进桌底。
正聊得慷慨激昂的茶客们:……
丹卿蹲在桌底,拼命做口型,示意他们别看他,求求了。
然而茶客们哪里懂,他们个个惊掉了下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丹卿。
丹卿急得快上火。
他双手合十,拜托他们正常点,把尊贵头颅转回去,别看桌底,快露馅了啊!诸位大爷们!
不知是否上天听到了丹卿祈祷。
这帮茶客大爷虽没明白丹卿意思,但玉石的温度渐渐降低。
证明段冽已然走远,他的目的地,并非这间茶肆。
丹卿精神总算得以放松,他毫无形象坐在桌底,拍了拍胸口,如逃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