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蓦地划过脑海。
花半夏扭头向四周望去,很快发现正堂门口还躺着一个人。
男子胸前斜着一道足有一尺长的伤痕,里面的血肉与白骨赫然露出,惨不忍睹。此外腹部还有两个血洞。
花半夏不可置信地将目光移向男人的脸,认出是韩武的霎那,她仿佛遭到一记重击,脑袋一阵阵发懵。
缓了几息后,她隐约猜到了什么,怀着巨大的悲愤与不甘疾步跑到韩武跟前。
“武叔!”她用力推搡着地上男人,视线因涌起水雾变得模糊,说不清悲戚和绝望哪个更多一些。
这一年多,她苦苦等待的最后线索就这么猝然中断了。
和猛虎袭君案有关之人相继离世,而唯一在场的韩武也无端横死。
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还是巧合吗?
可谁又能告诉她真相是什么?
她信誓旦旦承诺要给崔宴川的证据又该向何处去找?
地面冷不丁响起一声闷哼。
花半夏怔了怔,推搡韩武的手陡然僵住。
“武叔,我是半夏。”她紧盯着盯着韩武小心翼翼说道。
男人猩红空洞的眸中似有微光一闪。
下一瞬,他蓦地伸手抓住花半夏的衣袖:“半夏?半夏……武叔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父亲……”
韩武毫无血色的脸上已是涕泪纵横,“都怪我胆小怕事……”
“武叔,究竟是怎么回事?”
“去年你父亲出事后,有人追杀我……我怕连累母亲,只身逃到江南……岂料事情过去了这么久,竟还是未能躲过——”
韩武呛出一口血沫,“半夏,你父亲他是冤枉的……出事前一晚,我看见有人在虎笼前鬼鬼祟祟……那人看见我,急慌慌将一个散开的纸包塞进袖中。我当时未甚在意,事后想来,那人当是来投毒的。”
他牢牢盯住花半夏:“半夏,你信叔,那只虎绝不会突然发疯。”
“我知道,那人是谁?”
“我找人画……画了他的……”韩武似用尽力气抬手指向前方,目光死死盯着那个方向,仿佛又看到了当日的投毒人。
但是他的手很快垂落下去,在那之前,人已经没了生气。
“武叔!武叔……”
韩武的瞳孔已经散开,花半夏知道自己这次再也叫不醒他。
*
武叔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他找人画了投毒人的画像。
那张画像在哪?可惜他没来得及说。
花半夏回想着韩武死前的眼神和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黑漆漆的房梁上有个废弃的燕窝,由灰泥堆砌的小丘中间,赫然有个洞穴,像因惊恐而张大的嘴巴。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如火花一闪。
她迅速从屋内搬来一张高脚椅,拖到燕窝底下,踩着椅子,踮起脚尖,将手指伸进布满灰尘的燕窝中一通摸索。
果然触到一物——是纸张。
花半夏用两根手指将折成方寸大小的宣纸夹出来,迫不及待地展开。
纸上是一个人的肖像,看相貌是一名男子,却无龇须,看衣饰是宫中宦官的打扮。
*
花半夏返回山脚已是暮色四合,远远望见螭奴站在路边一棵大树下等她。
被问及为何晚归时,她只是随便找了借口搪塞过去,继而推说乏累,回到家中草草吃了口饭便回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