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结果当场揭晓:花半夏和薛洋均被选中,此外还有几人被颁发了带有御马坊印章的信函。
*
回家后,花半夏本想立刻告诉螭奴她要进宫一事,但看他脸色似乎不太好,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她欲言又止地嘴唇翕动了两下,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回屋后煮了一壶清茶,这才将螭奴叫进堂屋。
“我要进宫了。”心不在焉地饮了两盏茶,花半夏心一横说道,“今日参选御马坊坊使,我有幸被选中。如此非但能让我们暂时避开追捕,还有机会面圣陈情。”
对面静了一瞬,男人微垂着头,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捻着手中的建盏。
花半夏知他心意,好言解释道:“我想好了,不能再这么躲躲藏藏下去,想要扳倒薛庭章,唯有告御状这一条路可走。”
螭奴点点头。其实在花半夏回来前,霍准已向他报告了今日她参选坊使一事。
即便戴着面具,他又怎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外出?
他了解花半夏,知道她早晚会走出这一步。
她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的人,处境越艰难,反而越会逼迫她做出行动。
所以他才会一再催促葛荣,可惜还是未能赶得及。
赶不及,却又不甘心看她离开,一步步踏入那危险的渊薮。
此刻心疼、愧疚与无力感仿佛来自地底的阴风,叫嚣着撕开皮肉,直达筋骨,寸寸侵蚀着他。
但他又能如何?
花半夏痛恨强权,而偏偏他身处其间。
他虽未杀花家人,花家人却皆因他的姓氏而死。
对花半夏而言,出身已是他的原罪,何况还有后来的一再欺骗、隐瞒。
他欠花半夏的实在太多,并没有资格阻止她复仇,而今能做的也唯有尽力护她周全。
“何时走?”他问,声音低低沉沉,仿佛几个字已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五日后进宫,听候安排。”
男人置于桌面的长指紧紧扣进手心。
他四肢早已冰凉、麻木,不敢抬头看花半夏,只是一味强撑着假装镇定,内心却不知翻涌着多少个念头。
花半夏看着他的样子蓦地心里一颤。
她好像又抛弃了螭奴一次,虽然这么做她也是别无选择。
这是正确的一步棋,她知道。
不由自主地,她想将手伸向螭奴。
怎料指尖才一动弹,他忽然站起身来:“我想一个人呆会儿。”他嗓音沙哑,说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花半夏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未能说出什么。
她明白螭奴心中的不舍,但进宫是她深思熟虑后的结果,眼下已经箭在弦上。
所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开。
看来这次她是真的伤了螭奴的心。
*
白家楼二层听雨轩,男子一仰头将杯中的苦涩一饮而尽。
他心知与薛党的明争暗斗走到这一步,正是水深火热时。
眼下暴露身份无异于前功尽弃。
此事关乎太多人的身家性命,他不能这样做。
可倘若放任花半夏进宫,他便无法时刻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