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阿婆想,这小娘子虽说庖厨的手艺不错,但若是想开食肆,只怕在这银钱上,便是个过不去的难关。
杜时笙笑着摇了摇头,道:「儿只是问问,三十贯钱岂是随随便便能拿出的。」
孙阿婆点了点头,想起自己还有一事差点忘了,便忙把那只楠木食盒推到杜时笙面前,笑道:「这是掌柜娘子今日特地给送的,说是那户大官赏的清明糕点,老身拿来给杜娘子也尝尝。」
只见盒子里有白色绿色两色糯米团子,白色团子上点缀粉色桃花瓣,绿色团子则用白色花瓣儿装饰,晶莹剔透,卖相甚是不错。
「这是青团吗?」杜时笙问道。
「正是,但是可比我们平日吃的艾草团俊多啦!」孙阿婆笑眯眯地扣上盖子,递到杜时笙手里。
「阿婆,时笙在阿婆家借住养病,银子尚未偿清,再收阿婆如此贵重的糕点,如何使得!」杜时笙连忙推辞。
孙阿婆早已想到杜时笙定会如此,已是起身开门要走:「杜娘子明日再做一遭煎饼卷鸡蛋,让我们祖孙二人放开怀吃一顿便是。」
杜时笙无奈,只好收下。
孙阿婆走至门外,又瞧了瞧屋内的杜时笙,面上有种说不出的神色,不知是懊悔,还是心疼,抑或是期待。
她看了半晌,方轻轻掩门离去。
杜时笙心下有些好奇,古代官户吃的糕点是个什么味道,便拈了一个绿色的团子尝一尝。
是红豆馅,入口软糯,馅料偏甜,本朝人对甜味向来多多益善。杜时笙吃不大惯太甜的糕点,想着等病好了自己也做点前世爱吃的枣泥馅儿,芝麻馅儿的青团尝尝。
想到这,她就觉得十分有必要去查看下自己的家当,心里有个底。
孙阿婆仅靠绣活儿便可养活一个束修的孩子,可见,如若有一技之长,便可过活下去。
那当下的自己,既不似前世,手不能抬脚步能迈,在这大稷,又怎会生活不下去。当下之急,是查看下自己的家当,再做打算才是。
她从床下拿出檀木匣子,心下忐忑,不敢抱有太大的期待。
第6章
却说杜时笙在查看自己的家当,打开了檀木匣子。
匣子里有原主来焱城时所持公验,一幅画,两件首饰,两件衫裙。
那画与其说是画,不如说是一张纸,未曾裱过,只被精心的折起收着,想是对原主十分重要的东西。画中是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儿立在一棵桃树之下,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持着一枝海棠花,胖胖的脸上旋着梨涡,眉眼与杜时笙有几分相似。角落里缺了一块,没有题款。
画中再无其他线索,杜时笙便将画仍小心翼翼折好,放回匣子中去,又开始细细查看馀下几样。
两件首饰分别是一个鎏金玉镯和一只白玉镶金海棠花的钗子,素气却不失精致,应是值点钱的物件。
两件衫裙,一件是碧色窄衫和红绿间裙和一件赤黄帔子,一件是鹅黄色上衣配藕荷色襦裙和浅碧色的帔子。皆是日常旧衣,穿洗痕迹明显。
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一封书信也没有。
看来,原主的身世一时间是很难搞清楚了。
不过,这些家当杜时笙还算满意,好歹自己穿越一遭,不是孑然一身,穷的叮当响的。
杜时笙放好匣子,心下安生不少,看来,明日可以去坊市走一遭了,瞧瞧这大稷的人间烟火气,也好为未来的生计做个打算。
第二日,几人吃了一顿煎饼卷鸡蛋,孙阿婆仍留小五儿在家中照顾。
杜时笙见小五儿还在读书,自是不便扰他,便问他借了些书籍来看。
小五儿刚开蒙不久,皆是些《千字文》丶《蒙求》一类的书籍,杜时笙不甚感兴趣,看到一本《因缘和合》的书籍,有些好奇,便拿来看看。
这是一本佛教的入门书籍,原文是梵语,每一页皆用簪花小楷在梵语的缝隙中写了注解,可以说是一本手写的翻译版本。讲
的皆是些佛家因缘际会,和合而生的故事和道理。
杜时笙读了一会儿,只觉十分感叹。
她前世求过一支签,当时青光头皮的解签大师看了看她的签,看了看她,眼神空明地摇了摇头。杜时笙不肯罢休,一定要刨根问底,大师笑了笑说:「烦恼即菩提,生死即涅盘。这一世的苦即是你下一世的乐,何苦纠结于生生死死,万物生灵的造化,不在一世。」
然后,便不肯再回答她,去解别人的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