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问他来作何?可是有什么渊源?」掌柜娘子试探地问问。
杜时笙自是不能说自己失忆一事,只得笑道:「儿有个首饰要当,却未去过这铺子,见娘子面善热情,便打探一下,若是可行,儿便取了首饰来当。」
掌柜娘子打量了一番杜时笙,只觉也不是如何落拓,不知为何要到当首饰的地步,但听她恭维自己,十分受用,便好心说道:「这掌柜姓孟,是个缺口镊子,小娘子三思啊!」
去岁她的侄儿赌钱输了,偷了阿嫂的陪嫁首饰去当。谁知,阿兄阿嫂发现之后,去当铺赎这首饰之时,那孟掌柜却说提前赎回需多付些赎金做违约之用。
阿兄阿嫂大闹了一番才知,原来这孟掌柜瞧侄儿好赌,以为这首饰定是不能再赎回,便偷偷转手卖了。侄儿未曾认真查看,那契子上也当真写了,若是提前赎回,需多花些银子。
阿兄阿嫂气得将侄儿吊起,狠狠地鞭笞了一番,到底还是多付了些银子将那首饰赎回来了。
可这事,是阿兄一家的家丑,掌柜娘子如何能与杜时笙说,只好言语上点拨一下,让她自去理解了。
杜时笙想到那孟掌柜方才的模样,有些后悔自己心急筹措启动资金了,但现下契子已到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量早日去将镯子赎回,以免夜长梦多了。
如此一番,杜时笙一身狼狈,心里又打鼓,唐家铺子也没心情再去,急忙回了孙阿婆宅子,洗洗涮涮,按下不提。
申时,小五儿和孙阿婆陆续回来。
一进院子,小五儿便深深嗅了下,道:「好香!」
孙阿婆和杜时笙正在忙前忙后将饭桌抬到院中杏树下,又将吃食置于桌上。
听见小五儿如此说,孙阿婆附和道:「还有几丈远阿婆便闻见了,不曾想竟是咱们家传出的香味。杜娘子做了一桌子螃蟹宴,可真叫老身开了眼喽!」
「螃蟹宴?我还没吃过螃蟹,我要瞧瞧!」小五儿兴奋的将放好,冲到桌前,只见一桌子各色菜色都和螃蟹有关。有清蒸蟹丶葱爆蟹丶香辣蟹丶醉蟹丶蛋黄焗蟹,还有一锅热腾腾的螃蟹粥。
「杜阿姊,螃蟹的钳子可真大,一身的硬壳子,为何还那么多人喜食啊?」小五儿坐在桌边,看着螃蟹的大钳子,认真的问。
杜时笙听完,笑着剥了一只螃蟹,蟹黄虽然不大,却仍是有肉有黄。
她将盛着蟹黄和蟹肉的壳子递给小五儿,说道:「小五儿先尝尝蟹黄。」
小五儿有点拘谨的用筷子夹了一点蟹黄,放入口中,细腻与鲜甜交织的感觉充斥口中,从未尝过的鲜美之味让他拼命地点头道:「好鲜!」
杜时笙一脸「就知会如此」的神情,笑吟吟道:「《晋书毕卓传》中记载,毕卓曾谓他人,得酒满数百斛船,四时甘味置两头,右手持酒杯,左手持蟹螯,拍浮酒船中,便足了一生矣。这毕卓生平最爱酒,他能把这无肠公子和酒相提并论,可见这蟹啊,确实是个好东西。只可惜,现下蟹子并不肥美,等到九月之时,才会膏满黄肥,咱们那时,一边赏菊一边吃蟹,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小五儿投来钦佩的目光,杜阿姊当真是见多识广又有学识的小娘子。
「今日清风和美,杏花飘香,咱们在这一边赏花一边吃螃蟹。院门一关,只有咱们三个,想如何吃便如何吃,想吃多久便吃多久,吃螃蟹,就要吃个气氛才对。」杜时笙一边掰着螃蟹腿,笑眯眯道。
孙阿婆和小五儿如何想到过这等清雅的吃法,经杜时笙这么一布置,此刻也觉这顿别出心裁的螃蟹宴又雅致又鲜美。
杜时笙瞧着孙阿婆和小五儿有些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样,笑道:「吃蟹第一条,必要上手才行!」
说完,三个人都禁不住笑出了声。互相对望了一眼之后,三人便默契地甩开袖子便吃了起来。
「到底还是读书人懂的多些,我家大郎当年便说,无论如何都要送小五儿去书塾,将来兴许可以考个功名,便是不能考取功名,也别过这辛苦波折的日子了……」孙阿婆夸着杜时笙。
只是,说起儿子当年事,她的眼眶又不自觉红了。
杜时笙赶忙接口道:「儿哪是读书人,若是那些文人墨客啊,此刻必是要喝点小酒才是。只可惜,儿还未能去买酒,便脏了衣衫,不得已先回了家。」
孙阿婆放下手里的蟹腿,忽道:「家里还有去年的杏子酒,待老身取来。」
不一会儿,三人便小酌起了杏子酒。
「这杏子酒微酸,但味道香醇,阿婆自己酿的吗?」杜时笙品着杯中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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