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苍坊西街?这可不算近呀!这些时日也未曾见你回家太晚,到底是何时去的?」杜时笙有些惊讶。
小五儿有点不好意思,右手抠着左手食指,小声道:「我怕阿婆发现,先生一说散学我便跑了,每日跑着去再跑着回来。」
杜时笙心中感动,轻柔地揉了揉小五儿的头,赞道:「真是个实诚孩子,姑姑改日送小五儿一个新的书箱好不好?」
小五儿的书箱已经有些破旧,杜时笙一直盘算着得空给他买一个新的,今日便正巧与他说了。
小五儿忙摆手道:「不必,不必。天晚了,姑姑休息吧,小五儿回房了。」
看着他匆匆关门告别的样子,杜时笙不禁嘴角上扬,祖孙俩真的是一副样子,与人为善,又不求回报。
墨蓝空中的新月升起,皎皎之光倾斜在杜时笙脸上,她悠闲自得地靠在床上,翻着小五儿给她的话本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书中格局恢廓,气势恢弘,看得她荡气回肠,直看了一个半时辰,才不得不强迫自己停下来。
夜空如墨,已是深夜。
即便是穿越古今的奇遇,在这皓月长空之下也不过是流光一瞬,她又何必庸人自扰去追寻为何。
杜时笙轻轻吐叹了口气,吹了油灯,和着月色,沉沉睡去。
翌日黄昏,杜时笙正在和面,小五儿就兴冲冲推门进来。
「姑姑,先生说了,日后若是能经常给他备些像清明团子一样的吃食,束修便可免了!」小五儿书箱都还没放下,就冲到厨房把先生对清明团子的高度赞赏,说给杜时笙听。
杜时笙听后,自是十分高兴,问道:「先生当真如此说?」
「当真,当真!姑姑,你可不知,同窗们听了先生如此说,都馋的不行。我告诉他们了,多去照拂一下姑姑的朝食摊子,日后,姑姑便可请他们尝尝。」小五儿骄傲地说。
杜时笙抿嘴笑道:「你这个小机灵鬼,算盘打得倒是真精明。」
忽的,杜时笙眸中一亮,问道:「小五儿,你说姑姑若是清明那日去卖团子可好?」
「那当然好!寒食那日都忙着上坟祭祖,路上都是纸钱,不吉利。清明那日有山塘看会,人多得紧,姑姑若是这一日去卖团子,定能赚上一笔!」小五儿拍手笑道。
「你这小脑瓜儿,可真会算帐。」杜时笙赞道。
「跟他阿耶当年一样,小小年纪,便会算帐了。」孙阿婆也回到家中,听见二人对话,忍不住摸了摸小五儿的头,笑着说道。
「不过啊,阿笙这团子确实是好吃得紧。今日掌柜娘子吃了,都赞不绝口,直说比她在百味轩订的都好,可惜今年早早就订下了,又不能毁约。还问我,不知阿笙是否会做花糕,若是会做,她便订来尝尝。」孙阿婆一边说着掌柜娘子要订花糕的事,一边笑得合不拢嘴。
「当然会做,改日儿做一份,阿婆帮儿带给掌柜娘子,合适不合适,咱们权当感谢掌柜娘子平日照拂便是。」杜时笙眉眼弯弯,笑意渐浓。
「好,秀坊的人情往来年年也是多的紧,若是能揽来这个生意,你也轻松些,不用日日那么辛苦卖朝食。」孙阿婆系上围裙,帮杜时笙一起准备明日的食材。
她语气慈爱,多年未曾有人如此关切过自己,杜时笙心中一暖,侧头看见她已是半白的头发,酸楚之意涌上心头,半晌,轻轻答道:「不累。」
时间飞快,杜时笙迎来了自己穿越后的第一个节日—清明节。
本朝传统,清明是个大节日,一般要连续三日:寒食节,清明节,送傩神。
今日因是寒食,不可动烟火,杜时笙朝食摊子并没有出摊,与孙阿婆和小五儿仅吃些昨日做的青团和熟藕做早饭。
吃过早饭,杜时笙并不想休息,收拾停当便出门去了翰苍坊。
翰苍坊距离永和坊有些远,是个文人雅士聚集之处,以书局丶书肆丶茶肆丶酒肆等商铺居多。
杜时笙是第一遭来永和坊,只觉这里不似顺德坊嘈杂,鲜有叫卖声,铺面装修均典雅别致。杜时笙并没有在其他店铺流连,径直找到了西街的大枣树,枣树后面是一扇斑驳的木门,大敞四开着,内里便是迟云书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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