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御想起万琮衍那副婆婆妈妈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某倒是觉得,这新妇啊,必须是自己心悦之人才可,切不可因长辈催促,就草草定下终身。」
魏修晏没想到杨文御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一怔,紧接着恭敬答道:「晏谨遵杨公教诲。」
二人和着月光,又踱了一会儿,方才各自上了马车回去。
杨公今日这般和蔼亲切,魏修晏虽有些意外,却也并没有过多疑惑。自李淇一案后,他就感觉杨公似乎与从前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哪处不同,只是于公务之上更加兢兢业业了一些,而对自己,也更加关心了一些。
今日,竟关心起了自己的亲事,更没想到的是,他竟是叫自己宁缺毋滥……魏修晏坐在书房里回味着杨公的话,眉眼舒展了不少。丶
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这么晚,不知是谁来此?
第51章
原来,长寿听说阿郎回府,便赶忙来将今日去清欢小馆送贺礼之事,对魏修晏一一禀明,又着重说了杜时笙回礼了二十罐香菇猪肉酱之事。
「杜娘子可还说了什么?」魏修晏问道。
「阿郎,杜娘子正与韩公和一位郎君说话,忙碌间并未再与我说其他。」长寿如实回答。
「韩公和一位郎君?」魏修晏挑了挑眉,坐直身子问道。
「韩公便是那位丹青师傅韩言,那郎君好似姓何,看着有些面熟,听说为杜娘子裱过画,几人好似相识。」
「韩言?」魏修晏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古怪倨傲的老头竟能与她有交情,她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神奇之处。
长寿点点头,拍了一下脑门儿,笑道:「阿郎瞧我这记性,竟是忘了!那何郎君便是前几日帮府上裱画那位,裱的便是陆夫人房内那幅《兰花双清图》……」
长寿越说声音越小,恨不得打自己一嘴巴,为何偏生要提起先夫人,而这幅画,又是那位不能提起的沈夫人所画,自己这不是白白惹阿郎伤感嘛!
当年先夫人追随魏都督自缢而去,阿郎将自己关在房中几日不肯出门。他与阿郎年纪差不多,甚至不敢想像,阿郎那么小的年纪,看着自己阿娘的尸身吊在房中,到底是何种心情。
「你说的是何青?」魏修晏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
长寿吁了口气,看来阿郎心情还不错。
「他们可说何青与杜娘子如何相识的?」魏修晏又问。
长寿又摇头,拿眼觑着魏修晏,心道,自家阿郎怕是在大理寺待久了,何事都要如此盘根问底。
见魏修晏凝思不语,长寿嘻嘻笑着,问道:「阿郎,这香菇酱可否赏我一罐?回来路上不住闻到香味,嘴馋得紧。」
魏修晏摆摆手,不置可否。
长寿心满意足地去厨房取香菇酱了。阿郎关心何郎君,而自己,只惦念香菇酱。
魏修晏在书房中坐了一会儿,忽觉有些烦躁,瞧见桌上的紫檀楠木镶金的小盒子,便不自觉打开去瞧。
杜时笙于厉坛之上遗失的那只趴卧的小胖兔子,当当正正的在盒中放着。他又拿起自己系于腰间的那只立着的兔子,将两只放在一起。
「不离不弃,莫失莫忘。」魏修晏对着两只兔子看了一会儿,起身换了一身仆从的装扮,戴上帷帽,从魏府的西角门出了府去。
他一路走至京郊曲池坊那座被火烧了半边的宅子,径直从侧门走了进去。
宅子未被烧焦的一侧,似是一个院落,但已荒废多年,杂草丛生,已看不出原本种了何种花草。那株硕大的海棠树,仍旧是半边枯萎,但那未死的半边,却似枯木逢春,新抽出了不少绿枝,和着月光,还能看见朵零星的海棠花骨朵儿。
看着这几点意外的勃勃生机,魏修晏面上柔和了不少。
他摘下帷帽,站在院中,又瞧着那花圃驻足片刻,摸了摸腰间的泥兔子,才转身去了烧焦的那半边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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