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声应完迟疑片刻,“父亲,如果是单纯的非法结社,不必让咱们的人出动;如果是新党人的集会,合法合规的事就更没理由介入了,传出去媒体不知又要怎么大做文章。”
“上面的意思,我也没办法,”傅君贤摇摇头,揉着眉心,“现在是两头犯难啊。不抓,上面施压;抓了,外界谴责。总之你先盯紧了,真到了那一步再说。”
“好,我听父亲安排。”傅声轻声回道。
“别的也没什么事了。”
傅君贤说完,看傅声坐着没动,猜到儿子一定有别的事要说,果然傅声喝完手里的茶这才缓缓开口:
“父亲,我想向您借一笔钱。”
傅君贤挑眉,没有接话。傅声接着说:“我想买辆车作为代步工具,比起向银行借贷,我还是想向您借。我可以和您打欠条,三年之内一定还清。”
傅君贤哦了一声:“借多少?”
傅声摩挲着手里的茶杯:“三十万。”
“三十万?”傅君贤重复了一遍,“你来特警局时我提出过送你一辆车作为入职礼物,那时你一口回绝了,说自己从此以后不能再花我的一分钱。现在你不仅要买车,还要三十万?”
“父亲……”傅声尴尬一笑,“我上次和朋友闲逛,在车展上看中了一辆很漂亮的车,性能也好。”
“什么型号,牌子叫什么?”
“叫——”
傅声第二次哽住,这次却不会有什么从天而降的神助攻救他于水火。傅君贤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放在桌上:“傅声,我不说,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傅声飞速瞥了一眼桌面,浑身的血顿时凉了一半,脸色都有几分苍白。
“父亲,”他嗫嚅着,“您不是说过,对自家人绝不会用这些手段……”
“那也是你隐瞒自己亲爹在先,”傅君贤点了点照片上一高一矮两个背影,“你性子要强,能跑来找我借钱,一定是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孩吧。”
傅声咬了咬嘴唇,垂下视线:“父亲,这孩子流落街头,我想着收留他一段时间,让他上学读书,有自食其力的资本。我刚来特警局,薪水不高,这笔钱算我欠您的……”
傅君贤轻声打断他:
“傅声,我知道你可怜这个流浪儿,可是你住的地方一向治安严谨,怎么会在前段时间突然有流浪儿来这里乞讨?你要帮他,也要先顾好自己,最起码先查清楚这孩子是不是来路不正。”
这次轮到傅声不解:“他只是个……”
“你觉得我是职业病犯了是不是?”
傅君贤正色道,“傅声,作为你的上级和你的父亲,我告诉你的都是经验之谈。做我们这一行,是没有上下班之分的,时刻都是作战状态,随处都有可能是战场。这孩子底细不清楚,你就让他轻易和你同住一个屋檐下?”
一席话让少年傅声哑口无言,他虽没说话,却肉眼可见地低迷下来。
傅君贤到底疼爱自己独子,思忖片刻后无奈地长出一口气,把照片往前推了推。
“你自己去查,要是查清楚这孩子背景干净,剩下想怎么做就随你便吧。”
傅声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眼前一亮:“真的?”
“若是真的是碰巧流落至此,资助一个孤儿到十八岁也没尝不可,现在世道艰难,就当做做慈善了,”傅君贤说,“还有,我和你是父子,不要谈什么借啊还的,当初说好了送你一个入职大礼,这三十万就当是补给你的礼物,你自己看着办吧。”
父亲的话让傅声心窝里涌起一阵五味杂陈,傅君贤从小对他家教严格,却也因为母亲早亡而对他疼爱有加,后来自己一朝分化为omega,却仍然进入特警局与一众优异的alpha同台竞争,父亲年岁渐长,对这个懂事争气的儿子的心疼早已多过了严苛。
他能感觉到,父亲也有点老了,对儿子永远会不自觉地心软和妥协。
“天色晚了,赶快回家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傅君贤拿起另一份文件,手背冲外对他挥了挥,语气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