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仪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望着他俊朗的笑眼,俏声道:“疼才对。”
李慕仪服侍着他半倚下,舒着满腔的疲倦气。婢女端来盛着清水的铜盆,李慕仪将帕子按浸在里头漾了漾,拧出水来,去擦李绍额头上的汗迹。
水意清凉,不一会儿就将他腹下的邪火安抚下去。
李慕仪道:“宫中还等着回话。”
“他亲兄长生了病,该是他来。”李绍轻咳几嗓子,眸中有不动声色的无情,“差人去宫中传个信,道雁南王抱恙。十三聪颖,自然明白。”
李绍想与李桓正面交锋,现在与越祗的谈判还未落定,李绍还有价值,李桓不会真要了他的命,自然也没有那个本事,但李慕仪想确保万无一失。
她道:“届时我会带人去太医院,取‘寒松针’来。”
她态度果决强硬,已不由分说。李绍护持大梁多年,头一回得人如此相护,个中别有一番滋味,品啧再三,这滋味令他终身难忘。
他露出些含混的笑意,拢住李慕仪的手,谑言道:“夫人是心疼本王?”
李慕仪也作起李绍方才那副煞有介事的模样,“疼。”
分明一字不差,意却差别千里。李绍一怔,忽笑揽着她一同躺下,抱着她胡乱又细密地浅吻着,如此也厮磨了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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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李桓摆驾雁南王府。
见到李绍时,李桓很难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丝憔悴潦倒来,依旧容华慑人,仿佛生死无关。
李桓就座,一干下人跪地请安,唯独李绍是口头见礼,请李桓恕他身体不周,难能跪见。
李桓着令众人平身,点了点下巴,众人陆续散去,室中唯独余下他们兄弟二人。
李桓听雁南王府的人传李绍抱恙时,就明白李绍知道是他所为,可李绍远不是他所预料那般恼羞成怒、暴跳如雷,视线轻缓淡定,仿佛早知有今日。
李桓寒暄道:“六哥身体好些了么?”
“我们兄弟二人,走到如今这一步,也不必用客套遮掩了罢。你登基的时候才那么高……”李绍抬手比划了一下,“还是本王领着你一步一步走上丹陛的。”
李桓一向儒雅又有几分怯懦的眉眼,忽地绽出个戾气逼人的笑容来,“六哥,你陪朕有多少年头了?八年?或许九年也说不定。”
李桓很快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话,“不,从朕记事开始,六哥就在了,朕无一日不在听闻旁人谈论六哥。那时朝野皆知,父皇不看重嫡庶,而是择贤立储,六哥又自幼文韬武略,誉满京城,谁都以为父皇会立你做太子,在那么多兄弟当中,父皇也最疼你。……可父皇那么疼你,你却杀了他那么多儿子,来日去见了他老人家,你就不怕?”
李绍笑道:“他们不死,能有你今日的高枕无忧么?”
他垂眉,指尖拨弄着一条梅花络子,是李慕仪侍疾时新打的,半晌,他忽而问道:“十三,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多兄弟中,为什么偏偏是你?”
“因为朕是最好的傀儡,也因为姐姐……”李桓咬了咬牙,“……是她求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