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阮阮微微颔首,像是要将这些前尘往事、故人旧音通通留在身后般,挺直着脊背告别。
阮阮又看到了一点点他的伤心。
第一次见成衍时,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一样的身处险境、无所依傍,一样清澈的眼睛里是止不住的惊慌、无助。
我可以叫你阿姐吗?
那时候成衍是这么问的,那个穿着白色丧服,脸上灰扑扑的小孩。
“阿衍。”
阮阮在他跨出院门前,轻轻唤了一声,唤出口的瞬间有些惊慌,但转瞬间,好像心里堵着的什么随着这一声散开了。
她微微歪着头,站在落日的金色光芒里,带着肯定的笑,又唤了一声。
“阿衍。”
成衍在她第一声里并不敢回头,即便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仍旧在怀疑,或许是自己太过期盼而产生的幻觉。
直到第二次又叫了他的名字,才敢确定,真的是阿姐在唤他。
他红着眼眶、扶着门框,要不要回头再看一看。
在那个刹那,或许只是跨过门槛的一瞬间,也或许迟疑了很久,但最终他没有回头,迎着落日的光跨了出去。
成衍没有直接回京,他去了热闹的青州街,坐在金楼里吃饭,也在那间小小的饮子铺前驻足。
“陛下,真的不动手吗?暗卫早已布控。”宫人跟在他身后,低声问道。
有的时候,他确实觉得一个死人会更稳妥些。
但皇兄手里握着血统的秘密,兵权虽交,可那都是他带出来的兵,真出事,交不交权都只是形式。
更何况还有阿姐,阿姐。
他愿意在他有生之年,彼此相安。
说到底,好像最后只有他一个是孤家寡人。
从饮子铺离开时,宫人好似听到陛下赌气般说了一句: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不好。
阮阮在陛下走后,依旧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
“他不会再来打扰了。”成煦安慰道。
“你们已经都讲和了吗?陛下真的愿意放过你?”阮阮还是不信,她若是成衍,肯定忍不住要动手。
成煦拍了下阮阮的脑门,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道:“别的不敢说,只有一句,天塌了我扛。”
阮阮垂着眼没有说话,像是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你这么担忧,是在关心我吗?”成煦笑着问。
“你知道的,我总是自作多情,这种事还是问清楚地好。”
“呀!这么好看的雪人身上怎么有这么丑的字!”
小满发现了雪人上的字,突然大声说道。
成煦早就瞧见了,他抱起小满,飞起又落下,两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