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余厨子喝得比他醉,心里想着怕是在半道上睡着了,他和余厨子也是多年的朋友了,当下便回过头去找,可一路走过去也没寻到,他就又敲响了村北那户人家的门,借了油灯仔细去看,这一看不得了,地上看到了不少血迹,却不见余厨子的人。他更是吓一跳,酒彻底吓醒了。
余厨子喝了那么些酒,出门路都走不稳,刚走没几步便摔了个大的,赵老三看到的那些血迹,全是他摔到脑袋,头上流的。剧痛让他挣扎了一阵,但嘴里没力气,只小声嘟囔了两句,前面的赵老三也醉着,没留神。
天色实在是暗,余厨子眼睛实在是看不清,一乱动,竟直接从路边滚了下去,将腿也摔断了。
村长家也住在村北,待赵老三找到余厨子后,是当机立断就去了村长家,村长心知人命关天,忙指挥他的大儿子赶牛车去镇上接大夫,和二儿子,赵老三一齐将余厨子抬回余家。
大夫说:「腿是保不住了,准备银钱保命吧。」
第4章凑钱
天刚蒙蒙亮,余家兵荒马乱的,余厨子的头被大夫包了起来,身上到处都是伤,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赵雨梅一听大夫的话,竟像是受不住这等打击了,站都站不住了。
余礼前段时日还想过,若是自己遭受了李铭川的变故会怎么样,没想到,竟没想到……
他的眼睛还肿着,不受控制地想哭,又想到了周氏的眼睛,强撑着压抑情绪。
虽然余厨子脾气暴躁,没少骂余礼,但也从没少余礼一口饭一口肉,也没强逼着他做过什么事,还传了这吃饭的手艺给他,余礼也是替他爹觉得疼的。
他扶住了赵雨梅,勉强同大夫道谢,余雪惨白着脸端了温水让大夫净手。
村长的大儿子拉车叫大夫时,也连夜叫上了酒楼里正睡觉的馀风,馀风一听,匆匆忙忙同旁的小厮交待了一下,赶了回来。这时,正等着大夫净完手,递上了诊金。
馀风已是二十了,余厨子一倒,他便是这家里的顶梁柱,当下也是硬撑着感谢大夫丶村长一家和赵老三。
今日,若不是他们,怕是余厨子被找着时便已没气了。
他们这一夜都没歇息,现在也是累得很,余礼把赵雨梅扶着坐下后,去灶房给大家下鸡蛋面吃。
余礼做的鸡蛋面底汤是猪油调的,面上卧着拿油煎的金黄的蛋,让几个疲惫又饿的人吃了个好滋味。
赵老三今晚这一吓,心里也有不少后怕,喝酒的哪个不知喝酒误事,但真当出了这样严重的事,他也暗道要对酒这东西敬而远之了。
当下,和村长一齐宽慰着余家人。
「好歹命是能保住的,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呀,余大哥吉人自有天相,定是会好过来的。」
多么熟悉的话,现在轮到自家听了。
吃过了面,大夫便要赶回镇上了,馀风托人向酒楼告了假,这个时候他需得留在家里撑住娘亲和弟妹。
村长另找了人使牛车将大夫送回去,领着两个儿子也准备回去休息一下。馀风连忙上前给车夫手里塞了几个铜板,赵雨梅也收拾了情绪,拎着两只鸡,让村长和赵老三带回去吃。
几人推脱了一番,最后他们一人拎了一只走了。
回到屋内,见余礼和余雪俱是眼神呆滞,余厨子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赵雨梅又哇的哭了。
一辈子没同馀厨子呛过声的赵雨梅扶在床边骂着:「个老不死的怎的就非得喝那一口酒……怎么就要造这种孽……」
余礼推了推余雪,道:「小妹,你去屋里歇会。」
余雪摇摇头,说:「哥,我睡不着。」
余礼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又替她觉得心酸,眼睛一眨眼泪又流出来了。
他擦了擦,对余雪说:「那你和哥哥一起去打鸡草赶鸭去。」
大夫说了,他爹现在要银子,要银子家更得把家里的活计做好。
馀风沉着脸在屋里翻找,家里的银钱是余厨子收着的,平日里没钱都是找他要的,没谁去翻他的钱匣子。现在余厨子昏着,说不了话,便只能他自己去找。
好一阵乒桌球乓才从压箱底的被褥里找着,馀风清点了一下,竟只有五六两。
要知道,他爹和他娘这些年种庄稼,养鸡鸭卖蛋,做喜宴丧宴,进项是比旁的农户人家多不少的,这一看,二十多年的底蕴竟只有五六两的余钱了。
赵雨梅一看也慌了神,问道:「这可怎么是好,大夫可说了,少说得十五两银子呢。」
这话是还没算上后续余厨子得养身子的钱的,而他这一倒,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多的进项了。
馀风咬了咬牙,同他娘道:「我手头也有四五两的银子,咱们只需凑个五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