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屁股一沉坐到芽生的旁边,闻言便开始抖肩闷笑。
好吧,
明显还有其他人在这个家里负重前行着。
甚尔的牙口好,不怕这些冰的凉的,所以比起芽生畏畏缩缩地小口舔食,他嘴下的动作简直能用大快朵颐来形容,才一口下去就已经啃掉了三分之一。
将冰块囫囵地咬碎在后槽牙间,转头观察起连含冰棍都能含的津津有味的芽生,方才还有些萎靡的精神气已经被冰镇了不少下去,挂在额角的汗珠也仅剩下薄薄的一层。
「看你的状态还不赖。」
「我刚刚决定不跟暴君说话十分钟,等我把这半根吃完再……嘶,好凉!」
猝不及防就突然被冰到脑袋的芽生抱头哀嚎。
通透了。
……这下彻彻底底的通透了。
……
精神起来的芽生开始指挥甚尔帮她把笔记本电脑抱过来。
并说道:「我拜托正弦搞到了诅咒师的论坛地址,现在倒要看看我的悬赏金到底有多少,顺便再看看那些人把我偷拍成什么样了。」她对这件事好奇很久了。
甚尔:「刚才似乎有人说过『决定不跟天予暴君说话十分钟』。」
他装模做样地撑起头去看挂在墙壁上的电子钟表,连横翘的二郎腿都跟着颠了两下。
芽生见招拆招,很快就说:「可我是在跟甚尔讲话欸。」
「别耍赖。」
「甚尔哥哥~帮帮我咯。」
「……」
甚尔张了张嘴,被这个故伎重演却历久弥新的称呼直接焊在了原地。
被吞咽到肚子里的冰块慢半拍地将低温反馈到皮肤的表层,他的舌尖被直奔头骨的凉意刺得不停翻滚,嘴唇翕动,最终吐出了个不雅的单音节粗口。
芽生震惊,恨不得爬起来直接掐过去,「这么抵触吗?!」
「不是。」
甚尔直愣愣地站起身,僵硬地去拿笔记本。
途中他暗自「嘁」着咂舌,心想何必闹这一出。
真的不是抵触……
包括芽生初到禅院的那年初诣时,他所说出口的那句「别喊我哥哥」。都不是抵触。
儿时的他生长在盘根错节的恶意中,将「非术师者非人」奉为圭臬的禅院者们只教会了他如何奋不顾身地抗拒,抗拒咒术界丶抗拒那个「家」丶抗拒生活在里面的人,甚至也在不断地否定他自身的存在意义,于是自暴自弃地妄图将所有的东西都从这具躯体中挤榨出去。
渐渐地,他变成了浑身带刺丶还无比糟糕的家伙。
在初见时,他又对芽生产生过单方面的误解,认为对方也是那种目中无人的氏族咒术师,于是一味地选择用「抵触」去拒绝其所传递而来的善意。
甚尔晦涩地刨析起那段被藏起来的记忆。
从恶臭腐烂的垃圾堆里翻出一颗金光璀璨的珍宝,年幼的他如获新生,死死地用双手将其握紧,严丝合缝的,哪怕因此受伤也不肯松懈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