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和谢薄有多久没有见面了?江湾思考起这个问题,掰着手指头算。
八年。
得到答案,她怅然若失地长叹一口气。
还能遇到很久以前喜欢的人,她该高兴,惊喜得睡不着觉的。可是,江湾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生出了些怯懦。
当年她读高二的时候,在一个普通的六月天,邬市发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那时江湾所在的的七班,刚好在上体育课,侥幸躲过了一劫。
但是江湾因为生理期腹部不适,要回教室休息,路上遇到打算偷懒的谢薄,两人便一起上楼。
突生变故,没有人做好准备。江湾和谢薄来不及逃,就被崩塌破碎的建筑砖瓦顷刻间淹没。
当时命悬一线、摇摇欲坠的感觉,江湾至今记忆犹新。好万幸的万幸,她和谢薄被搜救队发现救了出来。
江湾昏迷过去被送往当地的医院,再醒来的时候,听说伤情更重的谢薄被他家人转移到了省级医院,再接着就得知谢薄出了国。
后来的后来,就是现在。
杳无音信的八年后,她重新获取到谢薄的消息。
—
时间定在十一号上午,浅水湾那一带商业街的日料店。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江湾翻箱倒柜好一阵子,最后挑了件小V领的白色雪纺裙穿上。考虑到天气炎热,她再在外边罩了件薄款的淡蓝衬衫。
反复对着镜子端详,确认自己和昨日一样漂亮后,江湾满意拎包出了门。
根据地址打车来到日料店,江湾报了包厢号,前台身穿和服的女服务生,热情地引荐她走向里边深处。
这家日料店以环境清幽,味道正宗出名。女服务生带着她穿过回式形的木制廊道,庭院中心的喷泉汩汩四流,沁润着茵绿的草。
临着廊道的角落长了樱花树,花期未结束,粉嫩的花瓣漫天纷扬,如云霞般浓烈。在廊道里穿行,使人的嗅觉与视觉都得到不一般的享受。
女服务生拉开作为包厢门的屏风,江湾提前好一会儿来的,许景他们还没到。
许景给她发来短信:“江小姐,您到了吗?我和谢总这边的路况不太通畅,可能得耽误点时间,麻烦您得等一会儿。”
江湾火速回了个“没关系”,老实说,现在她的紧张完全不亚于等待高考出分。她巴不得许景他们再晚一点儿,毕竟她真的还没做好见面的准备。
江湾时不时自拍看看妆有没有花,粉底被擦掉了,再补,口红没了,添点提气色。
对了,江湾一拍脑袋。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日料店吃饭,她赶忙上小地瓜搜搜在日料店吃饭的注意事项、用餐礼仪。
一面屏风外,经常有女服务生路过的轻轻的脚步声。每次由远及近传来的时候,江湾都忍不住悄悄竖起耳朵,心砰砰直跳,声音远离后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没来由感到一丝丝奇异的失落。
总之她一分钟能有十几个小动作。眼看时间越来越近,江湾愈发坐立不安。
记起庭院内飘落着的樱花,江湾想,坐着也是坐着,不如出去呼吸口清新空气放松一下。
思及此,她扶桌站起身,动作缓缓地拉开一扇屏风。
她没料到,屏风外的廊道边,会倚着一个人。
显然,外面的人,也没想到她会突然开门出来。
男人披了件纯黑的风衣,衬得身形落拓。而里内搭着剪裁合度的西装,使人整体看上去又显清癯修长。
微乱的墨发懒懒垂在额前,没有遮掉那如画般隽秀的眉目。眼尾狭长,呈上扬角度,是典型的桃花眼。眸子里稍微有点笑意融化开时,就有种极强的蛊媚力。
他皮肤很白,近乎苍白的状态,却丝毫不阻碍神情及举手投足里流露出的,一股不可忽略的矜傲与贵气。
即便八年不见,江湾也一眼认出,他是谢薄。
谢薄手指间还夹了支未点着的烟,见到她出来,侧眸望了过去,这个姿势还在继续保持。
几秒后,谢薄淡淡地勾起嘴角:“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