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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姨是第一个察觉到江小姐不对劲的。当日她正在厨房做午饭,江湾不知何时就出现在身旁,小声嘀咕了一句:“林姨,我能不能问问关于谢薄他……呃……”
江湾脑子没拐过来,见到林姨在做饭,就抽了风硬生生问成:“——谢薄他平时喜欢吃什么?”
林姨恍然大悟,原来江小姐想亲自为谢总下厨房。于是倍感欣慰地回答:“谢先生口味偏清淡,喜欢吃鱼,辣味不是不能沾,就是接受程度很低,其他似乎没有忌口了。”
“……”
听到辣这个字眼,江湾怔了怔,久违地回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是高二她还和谢薄坐同桌的那会儿。邬城在长江以南一带,气候温和湿润,光照充足,十一月依旧烈日中天。
那天中午她回了于家,结果跟江闫闹了些不愉快。江湾恹恹不乐,饭都没胃口吃,就上教室午休了。
谢薄一个人在教室,见着她有些微惊讶:“这个点,不该在吃饭吗?”
“……”家丑到底不可外扬,江湾随口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没生活费了,不吃省钱。”
一几年的川水教室里,只有几顶老旧得近乎褪色的三叶扇。它乌拉乌拉转着,没给整间屋子消去多少燥热,反而运转的吵令人心生烦闷。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江湾,只觉得额角的汗水越冒越多。谢薄在她旁边,幸许也是觉得太热睡不着,干脆边发呆,边无精打采挥着薄本子来扇风。
七班教室外响起稀拉的脚步声和几个男生没刻意控制音量的刺耳的聊天声。他们走进来,就放高声喊谢薄:“谢哥,给你带午饭了。”
“还有人在午休呢,别那么大声。”少年散漫的声音半含笑意,几个男生顿了下,好像才注意到空旷的教室里还有一个江湾。
“她睡着了吗?”
“你看看,哦,醒了醒了。那没事。”
江湾心想就是被你们这几个吵醒的,声音那么大生怕她睡过去一样。想着也睡不着了,她慢腾腾地抬起身子,从抽屉里翻毛笔纸练书法。
“谢哥,猜我们给你带了什么?”随着饭盒盖子揭开,他们夸大般地故作惊喜道,“是红烧鱼!”
谢薄桃花眼轻眯,凑近饭盒看清里边烧得鲜香四溢的鱼块旁,点缀着绿的葱红的辣椒。
……等等,辣椒?
“什么辣?”谢薄一顿,指了指饭盒问道。
“老板好像当作麻辣鱼来煮了,应该有中辣吧……谢哥你是不是吃不了辣来着?”
“挑出辣椒来不就行了吗?”一个人不靠谱地提议道。
“……”谢薄半垂下眉梢,略带无奈地叹了声气,最后转向身旁的江湾,“同桌,能不能帮我尝尝辣度?”
江湾其实一时想不明白谢薄为什么让她来试而不是那几个男生。但转眼就想起可能是因为前阵子,川水附近新营业的螺蛳粉餐馆推出了重度辣挑战,她尝试成功后在川水一举成名。
想通之后,江湾接过了一次性筷子。她浅浅掐了份鱼肉在嘴里尝过,最后评价道:“还可以,没那么辣。”
是她能神色不动吃完的那种。不过江湾并不知道谢薄能吃辣的最低程度是多少。
谢薄有些若有所思,换了一次性筷子的另一头来尝。结果他本人没吃几口就止不住抵唇咳起来,苍白的脖颈漫开一片不正常的红。
“欸,谢哥你还好吗!”
“谢哥真吃不了几分辣啊。”
“……谢薄,你没事吧?”江湾着急起来,也莫知所措,她是真的不知道谢薄原来这么不能吃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