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仪君声音有些发颤地再次向县丞陈情:“您说温仪君已死,可有人见过其尸首?谁又能笃定温氏遭遇歹人不能死里逃生?只要能请高县令一见,明府定能证我清白!”
县丞半信半疑,垂眸思量,又问:“那可有户籍、过所等文书能证明你身份?”
温仪君一愣,回答:“没有……”
当时逃跑仓促,也不知通关文牒是被遗留在了车马上,还是被土匪一并搜刮走留置在了山寨中。提及此物,温仪君感觉自己好似遗忘了什么重要事情,但来不及细想,只忙着先做解释,“我既遭遇歹人……”
县丞听她什么文书都没有,亦突然想起了什么,兀的打断了她的话,高声道:“好啊!连过所都没有,所以你是怎么从城门口检查文书的门吏手里混进城的?!看着一幅弱女子模样,说不定实则就是虢州那边反军来打探消息的探子!”
立即伸手指向温仪君和邝玉,“来人,把这二人给我抓起来!”
温仪君万万没有想到局面会演变成这样,只见周围的皂隶手持武器向她袭来,惊慌失措间,腰肢揽上一只手臂——邝玉又将她抱起。
即使怀中多一个人邝玉仍是身姿矫健,衣袍翻飞间只见他几下侧身躲避开皂隶的刀剑,内力随着掌风倾泻而出带起一阵飞石将众人击退,从众人的包围中突围而出,足尖轻点,借着错落的屋宅和人群的掩护,消失在巷道间不见踪迹。
被邝玉带回客栈,只听邝玉扔下一句“收拾东西”,便快速行动起来。温仪君知目前情况混乱,实在难以同县官解释清楚,也只得收拾了行李跟着邝玉离开。
从客栈直接跳窗而出,邝玉又抱着她快速穿梭在小街大巷,直至一无人的城墙边缘。这处位置是邝玉特地所挑,毗邻同为河南府辖地的福昌县,相较紧邻着正起战乱的虢州那一片集中了县内大半兵力的城墙,守卫算是寥寥无几。
邝玉左手抱住温仪君,将整柄剑扔到她手中,右手从剑鞘中拔出剑来,“噌”的一声刺到城墙上向上借力,同时双腿蹬着墙一用力,施展轻功着向上攀跃,竟就这么翻越了城墙。
一番上下过来,怀中的温仪君被吓得有些脸色苍白,呆呆地看着邝玉。
她是万万没想到她这样一个从小循规蹈矩、不敢逾越半分的人,此生居然还会有从城墙上翻跃一天,而她竟然还隐隐感到些新奇和刺激。
而另一方面也是震惊于邝玉出乎她意料的实力。
在黑虎寨梁上见到他时,她就料想邝玉定然实力不俗,一剑斩下胡大当家的头也验证了她的猜测,只是没想到在这拔地参天的城墙上他居然也能如履平地。
当然说如履平地还夸张了点。落地后,靠在他怀中的温仪君感受到他胸膛的热气和起伏,带起她面上一片绯红。
邝玉将温仪君放下就要走,温仪君连忙叫住他:“你去哪儿?”
“牵马。”
“你会回来的吧?”声音里带着些忐忑。
邝玉脚步顿了顿,“会。”
得到肯定的回答,温仪君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在树丛中寻了处隐蔽地坐下,看着邝玉逐渐远去的身影,温仪君却并不担心自己会被抛下,仿佛确信邝玉答应了就不会失信。
她伸手抚过自己的胸口,感觉自己这没来由的信任有些奇妙。
约摸两三刻钟后,温仪君远远便看到邝玉骑着马迎着光向她疾驰而来,身形随着马的跑动微微起伏,束起的长发和马尾一起齐齐甩动着,冲至她跟前仍未做减缓,就这么直接伸手将她随手捞起抱到马上。
温仪君眼睛大睁着,又被他抱上马的动作吓了一跳。
好像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心情都是跌宕起伏的。
靠在邝玉怀里,温仪君问道:“那我们现在回洛阳吗?”
“嗯。”
“我们没有过所怎么办呀。”
“从郊外小路绕过。”
“你之前带我进城的时候也是像刚才那样翻墙的吗?”
“嗯。”
“从户县那边过来,城墙应该戒备很森严吧?”
“嗯。”
“那你当时一定很不容易吧?”
“……”
若非看她病成那般模样,他也不会冒险进城来找大夫。
当然,再多的话邝玉并不想回答,就这么听着温仪君没完没了的问题和絮絮叨叨,一路奔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