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自己走了吗?”温仪君呢喃道。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下一步打算,即使邝玉不在,也可以去找高县令送自己归家,但仍不免有些许失落。
心情的起伏让大病未愈的温仪君感到头又有些晕眩,扶着墙壁和桌子走到房间的床榻边坐下小歇,路过窗边时,外面的喧闹声穿进耳中,仿佛墙将她从街道的熙攘隔绝开在这个空旷的房间里,让温仪君没来由生出一股无力感。
叹一口气,又继续在心里做着后续的规划。
良久,感觉身子好些了,温仪君正准备起身出发去拜访高县令,房门却一下子被人打开。
“邝郎君?”温仪君睁大着眼睛,面露惊讶,又有些隐隐的欣喜,“我来找你,你不在,我还以为……你走了。”
来者正是邝玉。
邝玉未带行囊,只手里拿着好像是封信件,闻言,朝一旁小榻扬了扬头——他的包袱还留在屋内。
“看来是我多心了。”温仪君歉意一笑,又站起来对邝玉郑重行礼,“多谢郎君于我病重之时的照顾。”
“不是我照顾的你。”
我当然知道,是陈娘子。
温仪君在心中接话,面上却还是温然的笑意,“那也是多亏了郎君带我进城,还找了客栈住下。”
又道:“今日我已得知此地县令高明府乃我阿耶旧识,我欲拜托他派人送我回洛阳。此前的承诺我也万不敢忘,愿请郎君随我同行,待我归家,阿耶必会酬以重金。”
邝玉不语,温仪君拿不准他什么想法,斟酌着继续:“郎君归来时,我正准备起身去寻高县令……”
“太晚了,明天吧。”邝玉打断她的话。
温仪君一看天色,才发现已近日落,“是我归家心切,考虑不周了。”
不过邝郎君这么答,意思是默认了明日同行?
温仪君思索着,感到两人关系状似又熟稔了几分,想要得寸进尺的心有些蠢蠢欲动。又思及此前心里的一堆问题,试探着说:“既不急着去寻高县令,那我心中还有诸多疑问,还盼郎君能解答一二。”
习惯了邝玉闷嘴葫芦性子,多次相助也愈发让温仪君肯定了他定是面冷心热之人,他不应声也不恼,自顾自把话题进行下去:“郎君可知那胡大当家的黑虎寨是在何处?”
“户县,熊脊山。”户县与永宁县紧邻,却属虢州地界,乃河南府管辖范围之外。
他果然只是不爱说话而已,人还是很热心肠的嘛。
温仪君心中暗笑,便想打听更多的消息,包括邝玉是何人氏,为什么会出现在熊脊山等,但邝玉皆不再答。
“小厮大概快把药送到你房间了。”是赶人之意。
温仪君见状,悄悄撇了撇嘴,有些失望,却也不好赖着不走,只好行礼告辞,返回自己房间,期盼着明日能顺利见到高县令。
*
翌日天一亮,温仪君就戴着帷帽,拉着邝玉来到县衙求见高县令,不料却被皂隶阻拦在外。
温仪君身居洛阳时,往来女眷皆是士族,所识官吏无不友善,拜访俱是名帖流程由婢女一应具备,未曾想到会是此番情形。
见路过的百姓打量的目光与皂隶赶人的姿态,温仪君有些手足无措,只干巴地说着:“求几位皂隶能通融一二……”
话语间,只见一名身着深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走来,“外面嚷嚷什么呢?”
“回县丞,这小娘子非说要见高县令。”
见来了能稍微主事的人,温仪君急忙道:“妾知贸然来访实属冒昧,但确实无奈之举,劳烦县丞帮忙向高县令通传一声,说是洛阳温氏长女仪君有事求见。高县令与我阿耶有旧,定会见我的!”
“温大娘?”不料,听了她的话,县丞竟然发出一声嗤笑,“都敢行骗到衙门来了?温少尹长女被虢州乱党所害的消息已经传遍,你倒是来冒充一个死人了?”
“死人?”
县丞的话宛如给了温仪君当头一棒,她头脑一片空白,向后趔趄了两步,还是邝玉伸手扶住了她,皱眉看着她颤抖的身躯。
我明明就站在这里,怎么会死了呢?
温仪君面如土色,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难以置信地望向县丞,伸手不自觉握紧了邝玉的手臂,感受到肌肤隔着衣物传来的热度,她仿佛才能确定她是真真切切活着的。
“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
温仪君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快速思考着目前的情况——那土匪曾提到事情背后还有真凶,定然是那害她之人不愿意阿耶再搜寻搭救她,所以散布了她已身死的假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