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恨吧,不然他怎么会想起落子散也会对女子有害呢?
可是,他也不想的,他只是想好好活下去。像个人一样,不是一件物品可以随意买卖。
碗中的粥水沿着桌边滴落而下,徐秋池的指尖瞬间感到一阵凉意,像那针扎手心连着心口的湖水。
他忽然回过了神,不,他不能恨。他感受到的幸福不多,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他也不能放走。
“你说那是治冻疮的,家里的药物一直都是从陈大夫那边拿的。可那天我问她,她说治冻疮的只有膏药,没有药粉。”
沈宴自然没问过陈大夫这药的问题,她单手撑着下颚,视线直白裸露。
她只是想看看徐秋池会瞒到哪一步。
徐秋池眼神一凝,眼神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的声音有些暗哑,“是落子散,沈娘,我怎么会恨您呢。您才华横溢,少时出名,这几年虽然遇到瓶颈,可那灵细巧物您是信手拈来。秋池对沈娘只有仰慕!”
沈宴神情一怔,她想过对方或许会很快坦白,但是没想到他会说这么多夸奖话。
沈宴手艺虽然好,但她几乎没接受过什么采访,花灯店铺经营前期也几乎是电商平台。
虽然不是全部夸赞她的言语,但对面的人神态虔诚,倾慕神色很是赤诚,让她有些不自在……
但这点不自在影响并不大。
沈宴:“你为什么要落子散?你自己有用?”
徐秋池:“不,不是。不是秋池用!”
他神色纠结,很是犹豫,看着很不想说清。
“那就是给我用的咯?”
这话一出吓得徐秋池连忙跪了下去。
“不,不是!是,是若烟哥需要。沈娘,沈娘求您不要追究,若烟哥他也是被逼无奈。若烟哥妻主曾说,如若生下了女儿就将若烟哥卖了。”
沈宴眉间舒缓了些,“他那天也是来拿药的?”
“是,是秋池自愿给的。若烟哥帮过我不少,我也不想看他受难。”
沈宴没说话,低头沉思着,一时屋内静寂异常。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很短。徐秋池一时分不清,只感觉他的心被拽进油锅里煎熬。
一声轻叹从上方传来。
徐秋池的手被握住拉起,他的脸一直偏白,就算是烈日也晒不黑。
此刻经这番惊吓,脸上早已无血色,更是显得楚楚可怜。
一双杏眼中的惊恐还未消,眼尾有些发红,氤氲的水汽衬得他瞳孔朦胧,像一只受惊的宠物。
沈宴忽然觉得他这番样子很是可爱,但这念头刚冒出来又很快被她压下。
她将他拉起坐好,轻声解释:“就算你以前恨也没关系,那赌坊债务我已经还清,你不用再担心。以后的生计我会解决,我们彼此彼此放下以往芥蒂如何?”
徐秋池怔怔地望着沈宴,惊讶她的言语。
“怎么,或许你讨厌我,想要和离?也不是……”不行,沈宴话还没说完,对面立马打断了她。
“不,不是。照顾沈娘是秋池的福气!”
沈宴挑了挑眉,“是吗?那,我也会好好待你的。”
她轻笑着说出口,徐秋池顿时感到脸颊发热,手指发痒。
他低着头,声音细软。
沈宴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恶劣,但,对方这一惊一乍的样子还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