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廊下轻纱,虞昭昭和温淮在枕云阁相对而坐。
“那信果然是个幌子。”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倒向了不可预料的方向。
“无论信是谁写的,你爹进城后必会先来沈府,如今只怕他未必安全进了临安城。”
墙角野猫突然尖叫着窜过,虞昭昭无意识摩挲的手指猛地攥紧袖口。
“别慌,明日我们去一趟城外,也许能找到留下的踪迹。”他柔声宽慰。
虞昭昭忽然抓住他手腕,声音压得很轻,“爹爹,会平安无事的,对吗?”
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润杏眼,长捷微微颤动,带着一丝在她身上少见的可怜。
这眼神看得温淮的心也酸软成一团,他藏在袖中的手指动了动,还是伸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定会平安的。”
夜风将她的发丝拂到他腕间,月下色,两个身影瞧上去似亲密无间。
次日,她与温淮楚青刚走出沈府大门,就见沈亦秋和李潇潇已等在门口。
“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伯父如今不知去向,我们也想尽一份心意。”沈亦秋双眼都是关切。
虞昭昭惊讶道,“之前不是说今日要送李姑娘回家的吗?”
“亦秋是本地人,说不定能帮上忙,不必先急着送我回家的。”李潇潇抿唇笑了笑,也丝毫没有勉强的样子。
“雪茹今日怎么不见人影?”她俩平时像双胞胎似的,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第一次见她一个人出门。
李潇潇眼神一闪,“她,她一路上累着了,我就让她休息几日。”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和我爹都商量过了,只要我们沈家有的,你尽管开口。”沈亦秋豪气干云。
回到临安之后,他路上那股郁郁寡欢散了个干净,又是意气风发的矜贵少年郎。
“那便多谢二位了。”
“城外可有什么地方易于设伏?”温淮率先问道。
沈亦秋沉思片刻,“城北五里外官道有一峡谷,名为栖霞隘。”
“城北?可我们是从城西进的城啊。”李潇潇疑惑不解。
“我们先去城北看看!”虞昭昭一锤定音,若是临安城只那一处峡口,爹爹或许被刻意引到了城北也说不定……
马蹄扬起城门的烟尘,李潇潇的骑术出人意料得纯熟。
刚一走近崖壁,就见其上布满新刻的划痕,密密麻麻的箭矢嵌入岩层。几人翻找间,发现边上灌木丛内五具尸首横七竖八丢在一处,虽被野狗撕咬,依稀可辨出人脸。
虞昭昭深呼出一口气,幸好……没有爹爹。
尸身死了已有四五日,黑衣裹身,没有任何身份证明。道旁草丛有拖拽痕迹,几人顺着这方向追去,隐约可见官道西侧野径有些微踩踏脚印,往前一里,树枝挂着染血布条,血渍已氧化发黑,却仍能辨出是朝阳山庄的制式。
楚青取下那布条,手略略有些颤抖。
痕迹逐渐通向山林深处,虞昭昭抬头望去,山间树林枝繁叶茂,雾气缭绕,这四五日……爹爹为何不下山求助?是有什么理由不能下山,还是……已下不了山了?她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心急之下,虞昭昭被脚下的树枝绊住向下摔去,温淮长臂一捞,将人搂进了怀里,迟了一步的沈亦秋手僵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