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昭弯下腰,正要擒了刘勇回府衙,沈亦秋快步走到她身边,率先拧了那男人的胳膊,“我来。”
回去路上,“你……”沈亦秋几番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虞昭昭很快没了耐心,“走快一点!李姑娘还一个人在那呢!”也不知道他跟过来干什么!瞧不起谁呢?
沈亦秋原本还在摇曳的心神蓦然滞住。潇潇……
身侧鹅黄色的身影加快了步伐,和他渐行渐远,心脏忽然传来一阵揪痛,手下人受不住突然加重的力道发出一声惨叫。
沈亦秋垂下眼睫,挡住了眼中的势在必得。
温淮见着虞昭昭安全回来松了口气,却见身后不远处还跟着拿了刘勇的沈亦秋,他眸色一深,浅色的唇抿成一道刀锋似的线。
把刘勇交给府衙,几人走进后堂,知府闭着眼仰躺在褪色的靠背上,两鬓新生的白发混着汗黏在颊边。
虞昭昭一时都不敢出声询问,生怕得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还是温淮问了出来,“大人的伤势严重吗?”
师爷抹着眼泪,“幸好避开了内腑,真是老天有眼!”
几人齐齐松了口气。
“劳……劳各位担心了……”周大人睁开眼,竟扯出个笑来,衬着惨白的脸,看得众人眼眶发酸。
“大人……您……”虞昭昭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们早早预料到百姓会有过激行为,原是可以预防的,是周大人拒绝了种种措施。
那时晨曦初现,周大人看着天边刚露出个边缘的太阳,说什么都不需要做,无论真相如何,百姓们痛失血亲,这一口怨气必得发泄出来,否则日后万一对朝廷生出反心,与他们自身亦或是江山社稷的安稳都不是好事。
阳光在他周身洒下一串金边,垂垂老矣的老者一瞬间仿佛还是那个挺直着脊梁,立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年轻人。
四十多岁的周大人就这样揣着二十岁的初心,在朝阳下坦然等待着百姓的报复。
后堂浓重的药味熏得虞昭昭想哭,“大人,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我会的……此番全仰仗了诸位,隆兴府才能度过此次难关,周某无以为报……”他看向师爷,师爷从内室捧出一把剑,“这剑是我当年跟着先帝的时候,他赠与我的,如今就送给你们了。”许是药效上来,说完没一会就陷入了沉睡。
虞昭昭看着面前师爷递来的剑,见众人都不意外,便双手接了过来。
师爷坚持要送几人出府衙,路上不断感谢几人的出手相助。
“没想到周大人竟然是天子近臣,那又怎会在隆兴府二十多年?”温淮神色复杂。
“当年先帝带领大军途径隆兴府,曾受过当地百姓的恩惠,朝廷初定,隆兴府那会因着战后凋敝,是个烫手山芋,大人便自请做了本地知府,立志要带百姓们过上好日子,这一待就是二十几年……”想起这些,师爷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有周大人这样的官是百姓之福啊……”沈亦秋也不得不感叹。
“我们明日便要启程去临安。”虞昭昭在门口站定,“师爷就送到这里吧。”
“这么急?怎么不多歇几日?”师爷讶异。
“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留了,将来有机会再来看您和周大人。”
师爷目送着几人走远,少男少女仗剑天涯,正是人生中最好的时候,就像曾经的他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