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则一丝不苟,衣袖平滑如水。
卫昭看那架势明白过来,拍板的还是前面这位。
少年高挑的身影往前走了几步,薄唇微抿,一双鹤眼瞥了下虞图南,便转向卫昭二人作揖道:“方才全然误会。二位勿介怀。”
卫昭打量着这位华贵又古板的谦谦君子。
语气谦卑,言辞傲气。
江恕之眯眼,似乎有些不爽,卫昭抢先一步,把手伸进他衣袖里按住他。
“檀公子所言极是,那我二人便不打扰了。”边说,卫昭一把扯过江恕之走出山洞去。
走出百十米,卫昭面不改色,有要跑起来的意味。
江恕之声息紊乱,脸颊泛红,他一把甩开卫昭,指尖热意也渐渐褪去。
“做什么?”
“日后再有方才这种情况,您老人家知会我一声成吗?”
“方才如何,日后又如何?他们这样欺负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们几个人咱们几个人?”
我筑基八字没一撇,你还不能打。
卫昭默默把这句话咽回去,见江恕之胸膛起伏,语气软下来:“形势比人强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区区这几日。”
“你当我是莽夫么?昨日我便布下了法阵,若情势急迫跑便是了。”
方才那话没说完的气堵在喉口,不上不下。
见卫昭看过来,江恕之脱口而出那席话,只用下巴对着她。
“好嘛,我错了。咱们快合计合计找路师姐他们。”卫昭不觉尴尬,利落道歉,掏出红瓷瓶。
“寻踪术?这少年什么来头?”常奉清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里,看见水幕上亮起的阵法,不由惊呼,捋上自己的胡子。
“叶宗主,这一届弟子还真是卧虎藏龙啊。这些年明山宗在人间声名大震了。”檀恪低笑,冷眼剑眉,高鼻薄唇,隐隐看得出檀明杏和那少年的影子。
“全赖各位治家有方。”叶清词淡淡应道,眉宇间有不耐之意,似乎懒于应对这些虚与委蛇。
卫昭手托瓷瓶,仅几息之间,江恕之指尖泻出一线金色流光,没入瓷瓶里。
他收手同时,那瓶在她手上骨碌碌转动起来,直指卫昭大拇指。
江恕之顺她拇指看去:“西北方。”
一片无边无际的幽林,连杂草都长到卫昭小腿处,树高而密。
“好神奇啊!你真厉害!”卫昭瞪大眼睛,夸赞道。
江恕之唇角若有若无地地翘了下:“莫要废话,走吧。”
正午时分,密林却幽暗潮热。
“我说,还要多久啊?”
汗浸透的衣衫能拧出水,碎发一绺绺黏在鬓际脖边。
卫昭停脚,靠在一棵树上,揩去眉毛上的汗珠,手指上当即多了一道灰迹。
“不远了,再有半个时辰罢。”
一路上,江恕之倒是老神在在,光风霁月。
可苦了卫昭。
她既要探路,又要提防从旮旯里蹦出来的魔族,满面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