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习惯性要抬左手挠头,绷紧的布条阻了她的动作,她便只是嘿嘿一笑。
卫昭落在最后,单手扒住墙头跳下来,下面二人各自默契收回手。
虞秀和带他二人左拐右穿,回到客房前。
“昭姐姐,我先回去了。”虞秀和的腮鼓成包子,她笑着跟卫昭说完,就“啪”一声关门进房了。
“伤口还疼吗?”
“嗯?不疼了,你的药很有效。”
江恕之嘴唇蠕动,卫昭看出来了:“还有事吗?进去说吧,外头怪冷的。”
她轻轻拉开房门,一只脚跨进去,回头看向江恕之。
“你后悔么?”
“什么后不后悔?”
江恕之当时动不了,却看得仔细分明。那一爪是冲卫昭心口去的,若非她躲闪及时,就要把命丢在那儿了。
“没事,”江恕之顿了顿,“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再上去还是离开寻人。”
“我还是想上去看看,你们别陪我一起去了。”卫昭顿了顿,“你们放心,我一定谨慎行事,决不会再受伤的。”
乌云蔽月,江恕之什么也看不清楚,面前只有模糊的剪影。所有感官里,只有耳朵能用来听一听卫昭的心声。
“非要刨根问底吗?”
“你看见今日那老伯了吧。”
卫昭声音低却清澈,沙哑得如同羽毛在他耳侧拂动,真诚冷静得足以令他清醒。
“那担水很重,山路很长,特别难走,这城镇又有许多人。不说除却妖魔还此地清净这种大话,我想让他们轻松一点,至少不要担受不必要的苦累。”
“卫昭,这就是你的理由吗?”
江恕之顾左右而言他,妄想从甲推出丁,找一个自己想要的理由。
相处了将将一年,他还看不懂这个人。
明明世故而老成,却又天真得像稚子。
“救人要理由吗?不救才需要。”
“我不明白,卫昭,受苦受难的人那么多,你救得了所有吗?明山宗那么多人都不管,我不信你没有看出来,这事后面另有隐情。”
江恕之语气急切,戛然而止。他吞下后面的话。万物自有定数,谁知此地之人种了什么因。似乎想到什么东西,他目光冷硬,黑夜里也灼灼。
“能救一个便救一个,能救一双便是一双,”卫昭点上灯,慢慢说着,“江恕之,我没有成为救世主的野心,尽人事听天命罢了。隐情也要大白于天下,才可论是非对错。这儿告诉我,不做才会后悔。”
她按住心口,姿态随意而郑重。
“何况你知道,我阿娘是四家联捕的逃犯,那我也不怕再多得罪几个人。”
月色入户,与烛辉相映,溶在卫昭那双眼里,少女走到他面前,大大方方直视他,任由他揣测打量。
那坦荡灼伤了江恕之,烫热从眼睛传到心头。
江恕之深深看了一眼便挪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