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棍打下去,兄长话都说不出来了,直愣愣看着我。”
“我不敢看,逃跑了。”最后几个字像是从血里榨出来的,说完他就大口大口喘气。
“张姨没有孩子,收养了我。”
“那几日人人自危,明山宗派来修士重建寺庙,帮幸存者解毒。他们走后,又来了一拨散修,起了这塔,日日镇守。”
“我一点点往上爬,慢慢巴结那些守塔的修士。那天夜里,我药晕他们,进了那座塔,临了却被法阵挡在外头。”
“我兄长至今还在背负残害同乡的骂名。”老人热泪滚滚而下,胸前衣襟大片大片洇湿,两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这些年过往的修士不少,可多是来敲诈灵石的。”
“据说,当年明山宗有一位高权重的修士,不知为何投了魔族。这些人便是那叛徒的弟子余孽,所以,明山宗不会管此事。”
“而渡厄寺视此事为佛门之耻,连声张谈起都不愿,更不会插手了。”
“我日复一日地等啊等,几乎要忘了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
“张伯伯,您受苦了。”卫昭话锋一转,“我们有个一举两得的办法,不知是否还有疏漏,特来找您商讨。”
“各位仙师,有什么需要我小老儿的尽管说便是。我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孤家寡人,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约摸半个时辰后,阵法熄了。
三人分头潜入夜色里。
早市上,一小贩正睡眼惺忪地展开旗子,凉风卷着旗子拍在脸上,她睁开眼,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仙人显灵了!仙人显灵了!”
“何娘子,吃酒吃花眼了?哪儿有什么仙人。”她对面的女子调笑道。
“不——不是,你们看那边天上!”
彤日东升,云霞万丈,一个巨大的金色之人从太阳里走出来,脚踩祥云,缓缓落下,挡住半座山。
那人面目模糊,衣袂飘飘,
霎时人群聚拢成团,将整条街挤得水泄不通。
“仙人!仙人——”
不同的人脸上带着一样的憧憬,畏惧,期盼。
“吾乃羲和座下童子,见此地之人淳朴向道,特来点拨一二。”声音厚重而清透,震得大地嗡嗡作响。
卫昭跟虞秀和隐在张松生划出的一间小屋内,两人俱是面色发白,将手中灵气输向面前的法阵。
卫昭一板一眼地说完,右手又掐出道华而不实的法阵。只见那金色人影随之而动,打出一道金光,悠悠飘在空中。
金色人影消散,它身后青山的轮廓慢慢显现出来。
金光飘向那座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山。
“仙人莫非是给咱们指路去渡厄寺?”
“仙人真是高大啊!”
“是啊是啊,当时我的耳朵嗡嗡响,只能听到她在说话,其他的什么也听不到。”
…………
人群七嘴八舌地跟在金光后头,越走,音调越低了下去。
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看我我看你,虽然没人说话,可他们眼睛里都清清楚楚写着这么句话。
与此同时,普善寺的铁门忽而流光溢彩,竟是多了道水幕似的东西,浮现出字迹来。
“四十年前,魔族作乱。”
“圣鲤灵佛,反承其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