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杳杳猛然又想起他是个哑巴,又叫沉月给他添了两次米粥,饭量比她大姐姐还要多些,吃这么多竟然还这么瘦,不过没关系,俗话说得好,能吃是福嘛。
吃完饭乔杳杳又问他,“会写字吗?”
姚淮序心想,都扮成哑巴了不能再是个文盲,于是自信点头。
“那就好办了。”
乔杳杳书读不了几本用的笔墨纸砚却是上品。
姚淮序摸着纸,坐下心情缓缓平复,良久,提笔写下,
“我本锦州一户人家的庶女,却因兄弟不喜父母不爱,便把我送嫁给城北一户富商做妾,富商六十有余,不愿,半路出逃,几经辗转得小姐搭救。”
收了三分力道让字多添几分娟秀,末了他想了想又填上,“多谢。”
字倒是有风骨,飒爽大气,内藏锋芒,不像是个闺阁庶女写出来的。
“可你所穿衣物不菲,你烧的是什么?”
“衣服,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事出有因,冒犯。”
“沉月!沉月!”乔杳杳朝门外大喊,“把被褥都烧掉!”
沉月匆匆忙忙跑来,嘴边还沾着米粒子,“啊?好好的烧掉做什么?!”
乔杳杳盯着姚淮序,咬牙切齿,“烧掉!”
姚淮序实在是没忍住,笑起来透出几分散漫和幸灾乐祸。
乔杳杳骂道,“没良心的东西!”
沉月忙前忙后,不知这春芳又怎么了小姐,收拾出去以后又铺上新的,路过书案不小心瞥见那句“死人……冒犯”心里咯噔一下,不敢耽搁手上速度加快,春芳胆子真大。
“去洗澡!”乔杳杳知道他写的十有八九都是假的,但还是忍不住心里犯嘀咕,现下立马催促他去洗澡。
浴桶就在屋子里,一进的院子一共就没几间屋子,于伯和厨子一处,嬷嬷和沉月住,她在正屋,难不成让她去找沉月和李嬷嬷挤挤?这怎么可能!早知道就薅李管事,住李管事家里了,好歹他那里是个两进院子。
“洗啊!愣着干什么?”沉月给他把水都填好了,姚淮序还站着不动,乔杳杳放下手中账本,“磨蹭什么?这院子里没别的屋子给你住你只能在这里打地铺,但是你在我屋打地铺也要洗干净!”
姚淮序后悔,看着这姑娘一身打扮怎么着也不像是个穷的,怎么就住这个破院子,都没有他单独房间,后悔留在这里了。
他在纸上写道,“我还在发热。”
乔杳杳气笑,合上账本,双手抱胸,“你现在活蹦乱跳的能扛一头老黄牛,废什么话,快点去洗!你要是还想留下就去洗,不然你就出去!”
姚淮序气愤把镇纸重重压在纸上,乔杳杳真是拿准了他的命脉。
一来他回不去锦州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在暗处埋伏,二来进北郡需要文书身份,他没有;若是出去睡在荒郊野岭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条件差点,那又怎么样!不就是洗澡吗?!他洗!
姚淮序硬着头皮到屏风后面,不断安慰自己,反正不是他吃亏,不就是洗澡吗?之前宫里那么多太监伺候不也没事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硬着头皮如坐针毡,一件一件脱下外裳,余光瞟见给他准备的衣服连小衣都有,瞬间从耳朵红到脚趾。
乔杳杳可没他那么多心思,折腾一天早就累了,早就困的不成样子,可一沾床又想起来姚淮序说的死人衣裳,囫囵起身重新躺在地铺上。
姚淮序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纠结要不要穿小衣就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穿上,做戏做全套。做好心理准备出去睡地铺时就看见少女躺在地铺上睡得安稳,嘴角勾起一抹笑,心想,毫无防备,回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迈过去乔杳杳理直气壮躺在床上,安然入睡。
梦中他一睁眼又是山霖山庄满地的人,满地的血,他也满身的血,浑身发抖,忽然一个热源靠近他,他慢慢舒展猛地睁开眼睛,乔杳杳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床,一只手搭在他的肚子上。
月亮从窗户外面照进来透到地上,姚淮序小心翼翼捏起乔杳杳中衣的衣袖,慢慢挪开,下一秒又搭在他身上,他闷哼一声平复好呼吸后再次尝试,未果。
于是他开始慢慢挪动自己,寻思着先退到墙边再去地上,谁知那人又贴了上来,姚淮序耳朵根热乎热乎的浑身又开始发热,脑子也热,哪哪儿都热。
鼻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这下真顾不上做噩梦了,姚淮序手遮着眼睛,心里发苦,清白都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