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
祁俞白没开口,陆长眠先一步道:「这是你邻居吗?你好,我是阿犹的——」
脑子里发出尖锐警报声,姜犹猝然伸出手,紧紧捂住了青年的嘴,勉强止住他后面的那句话。
她转头对祁俞白道:「他是我同事。」
少年闻言紧抿的唇角松缓,眼皮微掀,看也没看她身边的青年,平素冷漠的声音变得轻软:「阿犹,可以帮我换药吗?」
他眉梢浮出疼痛带来的不适情绪,指节攥得发白,冷汗涔涔顺着额角滑落,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姜犹知道他的伤势,见状,大步上前,搀扶起他的手臂,担忧地说:「你白天去了哪?你的伤势还不能去工作的,伤口很容易感染。」
祁俞白一半身体都倾倒着她,彼此密不可分,连发梢末端都贴着她的耳尖。
在陆长眠视野里,看似人类的少年,昏暗光线里,他的脑袋一百八十度旋转,那张如同美人图般的容颜被阴鸷笼罩,杀意尽现。
青年神色淡淡,眼底一丝惊恐都没有,只有与其相同的杀意。
他的眸光被血红占据,薄唇轻扯,锋利尖齿像野兽獠牙。
吸血鬼能够感知同类,血脉纯正,感知强大。而面前名为祁俞白的少年,和他一样,皆是血脉纯正的吸血鬼王室。
……
姜犹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交锋,搀扶着祁俞白上了六楼,来到家里客厅里。
当看见少年后背缝针过的刀伤时,她倒吸一口凉气。
缝的线断裂,鲜红的血液浸润切割完整的伤口,包扎的绷带都被血液晕湿。好在伤口只是有点发炎,没有生脓感染。
「线都断了,你白天去干嘛了?」铁锈味钻进鼻腔里,她眉头越皱越深,捏着棉球止血。
祁俞白趴在沙发上,手臂交横,苍白耳廓在感受到她指尖触碰时染上绯色,清澈质感的嗓音低哑:
「道歉去了。」
姜犹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遭到砍杀。闻言不由问:「解决完了吗?」
那帮上门寻他的壮汉可不好解决,若能从根源处化解仇恨,他也不用再躲躲藏藏。
祁俞白颔首:「嗯。」
都杀完了。
姜犹松了口气。
在帮他处理完伤口之后,再次叮嘱道:「这段时候在家里休息吧,不要再打架。」
说完,却对上少年泛红的眼睛,泪水濡湿睫毛,滚落在沙发布垫上,浸染出水晕。
他一看就自尊心很强,在发觉到自己落泪时,连忙抬手胡乱拭去,撇过头不给她瞧。
姜犹哪见过他哭,对他的了解也是孤僻寡言,十几岁便从跨省来到陌生的地方,凭藉自身能力在赌场做打手。
这段时间,她经常见他受伤,伤势大大小小,也没见他哭过。没想到今晚突然哭,还是在她面前哭。
「怎么啦?遇到什么难事吗?」姜犹听着他隐忍的呜咽声,心头莫名一阵刺痛。语调都柔和了些,从茶几抽出一张纸,递到他的眼前。
从始至终都被忽略掉的陆长眠在她面前一向温柔的神情,此刻变得扭曲狰狞,死死地睨着沙发上的祁俞白,若眼神能杀人,恐怕他早已死了上千上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