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怎么好端端的死了?」一个声音疑惑地问那个絮絮道来的侍女。
被问到的侍女像是就等她问这话,登时睁圆了眼,比了个让小姐妹凑过来些许的手势,声音却也没小很多,至少谢濯玉还是能听得清楚。
「有一日,他跟好几个魔卫凑在一起说话,不知怎的就说到了扶桑阁是那位。
「当时好几个人都说想知道那位到底有多好看,有人被半夏喊去帮忙搬东西时见过,当下就出来证言了。」她说着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顺手再甩出一张牌。
「他那心眼子比针孔还小,哪能受得了别人在他面前夸人夸得眉飞色舞面当场就拉了脸来,然后他……」年轻的姑娘说着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流露出些许厌恶的神色。
「你别卖关子啊四儿……杠!」坐她对面的女子轻声催促道。
「他就说要带那几个人去扶桑阁直接看人,还说若是他们想,再做点别的也不是不行。」四儿拉着脸看自己的牌,想起当时听人复述的话只觉无比晦气,「大概就这意思。这是别人复说给我听的,我也不在现场。」
坐在她右手边的人适时接茬:「然后呢,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就……」她说着,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四儿突然打了个寒噤,话语却没没有半点同情,听着还有点大快人心的意味:「他们那话刚好都被君上听了个全,阿七说君上发了好大火呢!那几个魔卫都被丢去万魔窟了,竹青则是下了死间狱。」
其他三个人倒吸一口凉气,面面相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乐珩的两个侍女原也是魔宫的人,魔宫无人不知死间狱。
有进无出,一进死间狱方知死亡才是解脱。
有人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有几分唏嘘:「所以说,这长得好也不是免死金牌啊。」
「呸!」四儿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还同情起他了,你忘记他怎么作福作威的啦?他又贪又蠢,当真是活该好吧!」
「那也是,我跟你说……」
后面的话就尽是些竹青以往作恶的苦水,很快就换了话题。
谢濯玉转身离去不再听。
他面无表情地回到扶桑阁,淡淡地吩咐迎上来的十三只要他没有出来就不要来打扰,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中。
扶着桌子慢慢地在桌前坐下,谢濯玉终于松懈下来。
双手交叠,腰微微弓起,他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少有地作出了逃避的姿态,背影看着有点脆弱。
那些对话在他脑海里打转,一点一点将精力从他身体内抽走。
可他却前所未有的轻松,胸中那口久积多日的郁气终于消散了。
卸去心头重担后,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睡上一个好觉。他确信这一觉会很安稳,不会有厉鬼入梦索命丶不会有人再厉声呵斥戳他脊梁骨。
至于旁的感情也好丶原定好的离开计划也好,暂时都被他抛诸脑后。
汹涌的困意扑了上来,谢濯玉甚至没有回床上,直接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暮色西沉时分,扶桑阁的寂静被一阵富有节律的叩门声打破。
敲门的人得不到回应也不恼,只是很有耐心地叩门,打定主意要叩开门见到谢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