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没有看他,下颔绷得很紧,额头青筋直跳,艰难地挤出了三个字:「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若是杀了重襄他也会受到天道惩罚。
可是重襄已是化神期巅峰,更有无数法器灵宝。
而修为尽失的谢濯玉没有灵力根本驱动不了大杀器的灵器灵符,不需要灵力的东西在化神期眼里只是玩具。
纵有鸿雪剑在手,晏沉也不敢让他与重襄交手。
他赌不起,也不敢赌。
额心的纹印越来越烫,似是在无声催促。
谢濯玉叹了口气,拍了拍他揽在自己腰间的手示意他带自己下去。
晏沉却没有动作,只是死死地盯着重襄,目光杀意毕露。
「晏沉,你不能杀他!」谢濯玉沉着脸陡然提高了音量,呵道。
「那你是要我看着你死吗?」晏沉终于垂眼看向谢濯玉,声音是少有的冷,「谢濯玉,你又想丢掉我是吗?」
谢濯玉抿了抿唇,在捕捉到灿金龙瞳中一闪而过的受伤后又败了下来,抬手摸了摸晏沉额头的黑色龙鳞:「你死了,我要怎么办啊。」
「我死了,容乐珩便是新一任的魔君。」晏沉声音嘶哑,抬手捧住谢濯玉的脸与他额头相抵,眼神不舍却又决绝,「纵我身死,只要魔界不灭丶魔族尚存一人,便无人能动你。」
明明初遇的时候是恨他入骨的人,怎么现在会说出这种话。
他到底忘记了什么,到底为什么会把一个爱他到愿意为他赴死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谢濯玉望着那双金瞳,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用手臂松松环上晏沉的肩又收紧,眨眼忍住泪意后才轻声开口。
「可是晏沉,我爱你啊,我不想你死啊,」他的声音比三月的江南雨还要温柔,漂亮的琉璃眼瞳里写满了深情,「我第一次这样爱一个人,你怎么舍得让我失去。」
晏沉神色动容,咬着牙要开口时却有一根纤长的食指抵上了他的嘴唇。
「我舍不得离开你,更舍不得让你失去爱的人,所以我不会死的。这一场血斗,我一定会赢,我保证。」
晏沉艰难地移开视线,他怕自己再多看一下谢濯玉那双写满爱意的丶比星辰还要亮的眼睛就会忍不住妥协。
「你说过,你永远相信我的,」谢濯玉抬手将面纱解开,凑过去吻住了晏沉,「这一次也相信我吧。」
「求求你了,阿沉。」
晏沉收紧了搂在他腰间的手,重重地回吻他,凶得恨不得要将他吞进肚去。
「我相信你。」他重重地喘气,答应得很无可奈何。
谢濯玉弯眼笑了出来,还未说话又听见他沉声说。
「可你知道,我是最不讲理的魔头。所以,今日你若是死了,我不仅会屠尽狐族,我还要所有人都为你殉葬。」
他撂了话,撤了方才的结界,带着谢濯玉落到了比武台上。
重襄环抱着双臂,视线在表情阴鸷的晏沉与重新戴上面具的谢濯玉之间来回打转,讥讽笑容更盛:「奴。宠也会与主人生出感情?好难看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