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濯玉自然清楚南明大费周章地设这一场鸿门宴必然有所倚仗。
可他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这一系列自虐的诡异动作,看着那些咒文出现,任血红咒文化作锁链桎梏他,却没有半点出剑打断的意思。
血红色的咒文出现在周身时,谢濯玉能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侵入他的血脉,又想从他身上掠夺什么。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望着面容狰狞可怖的南明一步一步走近。
南明一步步走近,伸手抚上谢濯玉的脸颊。他的手指冰凉,带着血腥气。
「好香的气运啊,这便是神族的血脉啊,」他感受着自己全身上下灼热的咒文,几乎要兴奋得狂笑出声,「真是为师的好徒弟。」
多少年了,南明早已记不清他盼今日盼了多少年。
他第一次在古籍中看到「吞命」时才几百岁。
只扫了一眼用途,他便觉得荒唐至极。能吞噬神族气运与血脉的阵法和咒印?开什么玩笑!
他把古籍合上,把书塞进顶层书架的最里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藏书阁。
可那短短一行字却钻入了他的脑子,如何也忘不掉。第二天的午后,他重新翻开了那本古籍,一字一句地读完了与「吞命」有关的所有,比学任何剑招法诀都认真。
布阵要一百零八件半神器以上级别的作为阵法本源,布阵地点丶时辰都有严格的限制,一百零八个小阵环环相扣宛如一个个零件组成一个精密无比的仪器。
最重要是是,那被吞噬血脉的神族全程不能动用权柄,心甘情愿被吞噬。
神族生来便掌有天道所馈赠的权柄,谁会甘心被吞噬?谁会愿意做个待宰的羔羊?!谁会愿意失去一切,一无所有?
看似有用实则不过是荒谬至极的鸡肋。
他那时多么失望,甚至产生了愤懑的情绪——哪个该死的家伙写出来的东西,耍猴呢?!
他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天。
神族已经尽数消失,而世间最后一个神族血脉没有权柄,恰恰可供他吞噬!
只要吞掉谢濯玉的气运和血脉,他就能成为这世间新的神,独一无二的神!
然而,他手上黑金色的咒文如水般流转,不断贴近谢濯玉,只差几根发丝的距离就要爬上谢濯玉面颊时却突然停滞不动,无论南明如何催动如何心焦也不再动分毫。
南明的笑容凝住了,陶醉得半眯的眼眸瞪大,泛着猩红血色。
谢濯玉终于动了。他抬手挥出一掌拍在南明胸口。
那一掌看着不重,仿佛只是轻轻拍在南明胸口。
谢濯玉轻盈一跃站在亭子顶尖。居高临下地看着南明。
他的目光冰冷如寒霜,剑身上隐有血色,很快便被灵力濯洗得干净。
南明怀疑谢濯玉那一掌将他打碎了。他浑身的经脉丶骨头没有一处不在痛,整个人如同置身于罡风之中。
他连站都站不住了,靠着插在地上的剑才能勉强维持跪坐。
南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哇地吐出一大口血,然后撕心裂肺地咳,每咳一下都呕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