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沉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脚踝止住他的动作,眉头微皱,说话声音却很轻柔,好像怕惊吓到胆小的妖兽幼崽一般:「地上凉,别下地了。你要什么,我拿给你。」
谢濯玉「啊」了一声,迟疑了一下才慢吞吞地开口:「我想沐浴。」
他的身体太虚,即使使了一套剑招却也没怎么出汗。
他虽没有过分的洁症,但出了趟门不沐浴洗漱就睡觉还是让他难以接受。
晏沉喉头轻滚,悠悠呼出一口气:「你喝多了酒不适合沐浴,我让人去备热水了,晚会擦一下。」
「哦……好。」谢濯玉拖长声音应了一声,眼睛弯了弯,轻声夸道,「你好细心。」
晏沉指尖蹭了蹭鼻子,微微偏头没有说话。
他原是想着,谢濯玉睡着了的话,那就他来帮忙……啧,好事泡汤了。
谢濯玉不善言辞,晏沉不继续说话他也闭上了嘴,垂着头眯眼打盹。
没等多久,叩门声就打破了一室寂静。
「进。」晏沉话音一落,单手拎着红木食盒的十七就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端了铜盆的十三。
不敢久留的两个人利索地将东西放到应摆的地方就飞快地转身离开,那背影看着是多待一秒都不乐意。
谢濯玉恰好闻声睁眼,将她们离去的急切尽收眼底后目光轻飘飘落到晏沉脸上:「她们很怕你。」
「人人都怕我啊,整个魔界应该就没有不怕我的人。」晏沉将紧贴着床的木屐拎出来放到谢濯玉面前,闻言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谢濯玉踩上木屐站了起来,去衣柜里找了套干净的里衣搭臂弯间。
他一边往盥洗的角落走一边顺势接了话题,语气有几分困惑:「为什么?」
晏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最后在屏风边上停下,懒洋洋地倚着屏风看着谢濯玉,听见这话一下子噗嗤笑了出声,好像听到很新奇的话:「小玉难道没听过我的凶名么。
「我杀人如麻,手上性命没有十万也有八千吧,所以才得了个『血河』的名号。他们不怕我才是稀奇。」
谢濯玉问出口时其实就知道自己问了句蠢话。
这些他其实都知晓,也在最开始的相处中感受得很清楚。
他知道晏沉不是好人,只是现在听晏沉用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这些话,仍然忍不住皱眉。
晏沉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眼神一暗,声音平静,明明是疑问句却语气却有几分肯定:「小玉会后悔么?」
会后悔喜欢一个魔头么?会吧。
谢濯玉本是天上寒月,等看清他的真面目会厌恶他也实属正常啊。
可是谢濯玉后悔也没用,他不会再放开他的。
「转过身去,不许看。」谢濯玉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侧过身子看了晏沉一眼,用眼神催促的时候手指已经落到了腰间系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