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丹,」二蛋脱口而出,面色急切,「能救命的丹药……是那种很奇怪的病,普通的药没有用。」
而晏沉原听见这话忍不住摇头笑了出来,心说谁告诉这崽子丹药就能治好病的,凡人的命多脆弱啊。越孱弱的身体越是精贵,出不得半点差错。
下一刻他又突然想起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刚露出来的一点笑容瞬间消失,猛地转头盯住动作顿住的谢濯玉。
谢濯玉显然也想起了什么,拈起桂花糕的手顿了一下,抬眼对上了晏沉深邃的目光。
他抿了抿唇,将手里的桂花糕递到晏沉嘴边:「甜的,尝尝……别生气了。」
晏沉静了半晌才轻轻哼了一声,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然后低头将小小一块的桂花糕卷进嘴里很快咽了下去。
但他仍嫌不够,在谢濯玉抽手时握住了他的手腕,嘴唇微张将他的手指含住,舌头舔去指尖沾上的糖分后还微微用力地咬了一口,留了个浅浅牙印。
谢濯玉唔了一声,因为还有人在场感到窘迫,耳垂慢慢变粉,垂着眼不说话,只是用力地把手往外抽。
晏沉拿帕子给他擦干净后终于松手,然后才抬起头向二蛋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方才还大着胆子偷看他们俩亲密的二蛋慢慢低下了头,身体也开始抖得厉害,却还小声开口:「我真的有灵草,您相信我。」
晏沉哦了一声,往椅子上一靠,手指曲起敲了敲桌子:「行啊,拿过来给我看看。」
二蛋一点点挪到他面前,捧着黑布袋子递给他的手颤颤巍巍。
黑布袋一打开,里面果然只有几根枯黄的杂草,压根没有所谓的天心草。
晏沉将袋子里所有的杂草倒到地上,靴尖随意地碾了两下,脸上已经没有了笑。
他本就长得凶,眼下这副蹙着眉嘴角抿直的模样更是戾气十足,那双深潭一样的幽深眼瞳盯着人时更是让人冷汗直出。
二蛋到底只是个孩子,昨日的凶只是咬着牙强装出来的,在晏沉那双看穿一切的眼睛下早就维持不住。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趋利避害地往谢濯玉的方向膝行了几步,头重重地磕下去的同时眼泪鼻涕也一起下来了:「如果这里没有,我家里还有。我给您找,我一定能找到,求求您救救我们,求求你……」
小孩咚咚咚磕头的声音在语无伦次的哭求后响了起来,听得人脑门发疼。
谢濯玉在他跪下去的时候就已经站了起来,谁曾想他一言不合地就磕头不禁愣了一会。
回过神来后他抬手推了一把晏沉,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后才微微弯下腰与小孩说话:「别磕,站起来。」
二蛋听话地站了起来,两条腿都在打颤,简直要站不住。
「胆子肥的小鬼头,平日没少骗人吧。」晏沉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兴致缺缺地捻了捻那黑布袋,丢回到他身上后站了起来:「走吧。」
「去哪里?」二蛋后退了一步,脸色一白。
「自然是你家,」晏沉扫了他两眼,笑得有点恶劣,「不看看人怎么知道吃什么药,吃死了怎么办?」
二蛋盯着他瞧了两眼,想到家里的人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咬牙点了头给人带路。
他们走了很远,从永夜楼出来后一路向东,出城后仍未停下,朝着万仞山脉的方向走。
进了万仞山脉的外围后仍未停下,反而进了个幽深的树林。
晏沉挑了挑眉,伸手牵住谢濯玉,却也不开口问,只跟着继续走。
一直穿过林子,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这是一座山的山脚,眼前是一个破败的土庙,看着摇摇欲坠,门上牌子的字已经磨得看不出来了。
屋顶破了个大洞,残破的瓦砾挡不住光也挡不住风雨,门口长的杂草倒是高到人膝头……怎么看都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二蛋小跑着过去把破烂的木板门推开,撒腿就往屋子最里侧的阴影里跑:「阿婆,我找到仙人来治你了!」
晏沉站在门边,看着歪倒在地上沾满尘土的泥塑佛像没有动,只是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神佛可从来都不会管人间的苦难。
不,世界上早就没有神了,只有一群争权夺利丶不比人好到哪去的「仙人」。
谢濯玉戳了戳晏沉的后背,还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不动就听见一阵凄厉的哭喊声突然响了起来。
「阿婆,你醒醒——」
「灰尘多,小玉捂好口鼻。」晏沉一边低声叮嘱一边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