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对上了晏沉深邃的目光,心头一动,下一刻就握紧剑柄向他奔去,步子迈得很急。
他刚站定,晏沉就伸手接了他手中的玉剑,将其变回兔子玉坠,然后慢条斯理地系在他腰间,打了个简约又漂亮的结。
系好腰坠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伸手拉着人坐到身侧。
谢濯玉有点气喘,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被薄汗濡湿的发丝黏在脸侧和额头,凌乱却不失美感,只让人心软。
瞥了眼擦过手的帕子,他干脆直接拿袖口给谢濯玉擦额头沁出的薄汗,在对上谢濯玉沉静却又有点眼巴巴的目光后突然笑了出来:「小玉的剑招行云流水,不愧是五界第一剑修啊。」
谢濯玉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羞赧得说不出话。
晏沉不逗他了,转身将烤肉都挪到提前准备好的铁盘,伸手拿了一串递到谢濯玉嘴边:「来尝一尝。」
谢濯玉抬手将散在脸侧的几缕头发别到耳后,垂眼凑过去,轻轻咬住了肉从签子上撕下来卷进嘴里,很慢地咀嚼。
那肉很嫩很新鲜,吃着像是某种稀有的灵兽。酱和粉洒得很均匀,火候刚刚好,可见烤肉的人手艺确实不错。
谢濯玉不自觉地弯了弯眼,一边轻轻点头一边含糊着夸赞:「好吃。」
他伸手要去接晏沉手里的竹签,却被晏沉避开了:「有油,脏手,我拿着喂你。」
谢濯玉睫毛轻颤,搭在膝上的右手手指蜷了蜷,悄悄去看晏沉的脸色却又看不出端倪。
应该没有发现吧?谢濯玉不是很确定,莫名有点心虚。
只是完整地使了一套剑招,结束时他的手腕已经酸痛难忍,剑差点就脱手砸在地上。
许是因为刚刚用剑时无意识运转灵力的举动,断裂的灵脉发出警告的钝痛,像是有钢针在扎他的五脏六腑。
而他的手腕也酸软无力,好像已经不是他的了。
谢濯玉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深知自己命不久矣。
太脆弱了,就像一个内里遍布裂纹丶外面却看不出端倪的瓷瓶,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但总有一天会突然炸裂得满地碎片再拼不回来。
但他不想让晏沉知道。
他总觉得若是让晏沉知道了,以他的行事做风,大概会不管有用还是没用只要是珍贵的灵药都抢过来,到时候肯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晏沉的偏执深入骨血,谢濯玉已经隐隐窥见一角。
——可他只考虑到这个,却没想过,若是自己有一日悄无声息地死了,晏沉会陷入怎么样的一种崩溃。
晏沉耐着心投喂了好几串肉串,直到谢濯玉摇头说饱了后才开始收拾残局。
不知不觉,已是暮色西沉,天空被晚霞染成一片金红。
「该回去了。」谢濯玉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
晏沉嗯了一声,伸手捞起榻上的狐裘披在他身上把带子系好,自然而然地牵住了谢濯玉的手,带着人往栈桥走。
来的时候谢濯玉就觉出这座峰比魔宫所在的主峰还要高一些,只是那时一心看路,倒是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