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冬日,外边冰天雪地,阁中却点了不少炭盆,温度惹得花儿纷纷散了枝叶,香气扑鼻。
「还是湛夫人命好啊,儿子争气不说,湛大人也对你关怀备至,你说喜欢花,便让人造了这花阁。如今嫣儿又和苏家结了婚约,以后呀,你可有享不尽的福咯。」
阁中聚了几个妇人,举止雍容华贵,满头珠翠,言语间皆是奉承之意。
而主位上,坐了名身着绛紫祥云裙的妇人,正是湛镜青梅竹马的发妻,许氏。
许氏年近五旬,却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像个二十多岁的姑娘。
堂中的夫人们看着她,不由得面露羡色。
「夫人的皮肤看起来又好了不少,可是用了什么难得的玉膏?」
许氏一笑,却看向了一旁的女儿湛嫣,从怀里掏出一个印了飞鸟模样的小玉瓶。
「说起这个,我还是托了嫣儿的福呢,」许氏道:「这玉膏是跟着聘礼一起送来的,嫣儿孝顺,便将它献给我了。」
有夫人认出那瓶上的标记,倒吸一口凉气,惊讶不已:「这是飞燕阁产的玉膏吗?我听说那里的东西都价值连城呢,苏公子连这个都给嫣儿准备了?那看来她嫁进去后,可有享不完的福了。」
飞燕阁乃是奇人异士聚集之地,传闻里,那里的人行踪诡秘,阁里或许还住着长生不死的仙人。
为此有许多达官显贵想方设法的前去寻人,却碍于不知其具体地界而作罢。
飞燕阁出的东西也都是极好的,可遇不可求,有的东西更是花多少银子都买不到。
湛嫣娇羞一笑,「夫人言重了。我享不享福不重要,我如今倒是更担忧四妹呢,她也快及笄了……」
「四妹?」有夫人疑惑,忽地想起什么,「你四妹是不是前段时间我来时,往我脸上泼水丶泼了就跑的那个?」
缩在尾位的粉衣影子闻言面色一变,却想起了二哥的话,忍住了发火的冲动,眼眶一红。
二哥失踪了……没人能帮她周旋说话了。
忍一忍。
堂中妇人太多,湛小松营养不良生得矮,又坐在末尾。她一眼过去没看到,便以为她没来,更嚣张了:「四小姐呢?莫不是怕见我,不敢过来?」
湛嫣嫣然一笑,垂眸盖住狡猾的眼神:「妹妹——还不快出来给李夫人道歉?」
湛小松习惯了被她当绿叶陪衬,低着头,起身,微微曲身行礼:「小松给夫人道歉。」
姿态十分随意,话也不说完整,比起语笑嫣然丶言行有礼的大小姐,差得远了。
李夫人蹙眉,果然找茬:「离那么远,谁听得清啊?」
她找的不是茬,是攀附湛嫣的理由。
权大于钱呐。
她相公虽然是京中商贾数一数二的地位,但无论多高的商人地位,是怎么也比不过这些官员的。
湛小松闻言攥紧拳头。
「妹妹性子自小顽劣,又不爱读女戒,不受母亲管教,会这样也正常。」湛嫣艳丽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温柔道:「夫人,嫣儿替她向您道歉,还请您原谅她吧。」
李夫人一顿,哼了一声:「罢了罢了,你们呀,也别费心管教了,下贱婢女的种,根就是坏的,哪能指望她结出湛大小姐这样漂亮的果呢。」
湛小松忍不住了,拍桌而起,怒气冲冲的过去,揪起了李夫人的衣领——
「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把你从这阁上扔下去!上次我泼你水是因为你骂我和我哥无能!我本都不欲与你计较了,可你非要咄咄逼人,对着我说什么婢女之子就是下贱——」
她冷笑一声,「怎么,你在这给人当枪使就高贵了?」
这怒火毫无预兆,她闪得又快,堂中众人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纷纷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