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们去哪儿?」谈槐燃走后,车夫问道。
「七里香罢,」湛月清伸了个懒腰,倒在车内软榻上,「我有点饿了。」
「是。」
车夫转了方向。
夜色渐深,窗外风雪呼啸,车厢里却暖烘烘的,湛月清躺得很舒服,直接抱着小白睡了一会。
动荡的车厢让他没睡安稳,他做了个噩梦,梦到雪山那一夜,他没有把谈槐燃救出来。
他看到的是谈槐燃冰冷的尸体。
湛月清瞬间惊醒,神色还带着惊惧和不安。
小白舔了舔他的头发,「汪~」
一股饭菜的香味夹杂着行人喧闹声,湛月清揭开车帘一看——
七里香,到了。
这么快就到了?湛月清将手支在窗棂,扭头看了看旁边。
七里香旁是个冷清的小药材铺,偶尔才有人进去。
「汪~」小白又叫了。
湛月清下意识抬手揉它脑袋,目光却在人群中瞥到了什么,瞳孔骤然紧缩。
是他眼花了吗?怎么好像看见了周一?
「停车!」
湛月清跳下马车,追上了药材铺外方才的人影。
天气寒冷,街上的人不多,他轻而易举的便跟上了那个青年。
青年将浑身遮得严严实实,手里拿着药材,似乎很是烦躁,也没有察觉身后跟了条小尾巴。
巷子尽头是个新修缮过的小屋。
湛月清心跳越发快了,顺着他的脚步转头走进陌生小巷,还刻意放轻了脚步。
从雪山回来后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薄弱,在诗画那学了点屏息的方式,足够他躲藏。
青年转进小巷,露出了那张脸——
「!!!」湛月清睁大了眼睛,气息急促起来,窜了出去,「周一!你还活着?!太好了!」
手臂蓦然被扯住,周一僵住了,看着面前的二公子。
但紧接着,便是一阵家破人亡的恐惧。
谈槐燃会杀了他的!
「我丶我不是!」周一心跳飞快的撒谎,「我是他的弟弟!」
然而这点伎俩又怎么能蒙骗过湛月清?
「不,你就是周一。」湛月清抓住了他的手腕,死死的盯着他,「陛下不是说你死了吗,你怎么……」
屋里忽然发出几声呛咳,周一脸色一变,也不再顾忌湛月清了,连忙跑了进去,「娘!」
湛月清懵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
屋内很旧,弥漫着一股血腥气,还有种常年卧床的褥疮气息。他转过头一看,吱嘎作响的床榻里睡了个须发皆白的老妇人,面色暗黄丶嘴唇苍白带血,身影消瘦,双目无神,俨然是久病之象。
湛月清连忙坐了过去,抬手摸上那妇人的脉搏,脸色突然一变,「你母亲这样多久了?」
周一一怔,这下真是装不了了,「快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