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月清无意识的开始掐紧了大腿,垂着眼睫,身子颤栗着丶微微的抖。
他们之间最深刻的问题暴露了出来——若是以前,无论是什么东西,无论湛月清有什么问题,他都会问谈槐,谈槐也知无不言。
可这几次,他不敢打破砂锅问到底,答应好的婚约没有执行,他也不敢和他吵架。
因为他怕谈槐。
他怕谈槐问他当年为何离开,可他又不能和谈槐解释。
他不愿意坦诚,也无法要求谈槐燃对他坦诚。
他自以为能各取所需,可是又忘了很久以前,他们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那时没有那么多言不由衷,也没有互相欺骗……
「湛月清!」谈槐燃蓦然出声,他皱着眉,抓住他的手腕,这才发现湛月清在掐自己,「我不问了……别哭。」
湛月清在他怀里发着抖,睫毛颤抖着,眼泪乱七八糟的布了满脸,他不说话,只沉默的哭。
谈槐燃心间重重的一疼,有些懊悔,揽紧了他,柔下声音:「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湛月清抱紧了他的脖颈,埋在他肩窝,「哥哥……」
带着哭腔的声音叫得谈槐燃心里更抖了。
帝王的衣衫很快湿了一块。
艹。谈槐燃暗自骂自己,连忙抚他后背,「我的错,我说错话了……要见就见吧,见谁……」
「是我不好。」湛月清忽然又呜咽道,「总是你先认错……」
他知道方才在漳家,谈槐燃为什么而生气。
他总注意他的委屈,可谈槐燃的委屈不是委屈么。
当年是他莫名其妙的分手……那一年,他们都是十八岁。
谈槐燃独自在异世多年,疯病丶伤疤丶暴君之名……他已比湛月清大了太多了。
他很少会露出方才那种孩子气的神色。
也不过是没克制住,才道了一句『我也是孩子』。
「是我不好……」湛月清低低的喃喃,「是我不好……」
鼻翼敏锐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血气,谈槐燃眉头一皱,察觉不对,忽然又扣住了他的手腕——
湛月清看似在拥抱着他,可指尖却深深地掐出了血。
那抹血色太扎眼,谈槐燃心里窜出一股火直冒天灵盖,气得眼前一黑——
「湛月清!!」他找出手帕,替他擦去指尖的血,下意识脱口而出,「吵架三守则是什么?!」
这个词太遥远了,话音出口,谈槐燃先怔了怔。
湛月清一呆,眼尾更红了,本能的又要抱谈槐燃。
谈槐燃哪敢让他再抱,将他指尖包住,扯过大氅盖住他,将他轻而易举的抱进怀里——
天际今日乌云阵阵,风声凛冽,像要下雨了。
谈槐燃原本是要回宫处理摺子,见见官员,可下了马车,却直奔锦绣宫去了。
锦绣宫中,温暖一片。
谈槐燃将怀里的一团人丢到榻上,湛月清挣了下,从满是木香气的大氅里冒头,已没有哭了,呆呆的看他:「我们不是要去内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