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槐燃……你从始至终都知道地道之事,是故意设局!你这样,不怕上天开眼吗?!你到底在干什么?我们同你没有利益牵扯……」
谈槐燃彼时一身玄衣,头顶的帝王旒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甩动——
他抬脚挑起那人的下巴,高高在上道:「我只是送你们回家呀,你们不想回家吗?」
帝王面容上露出一丝扭曲的笑。
那人见状一呆。
「好了,把你的脏手拿开,别污了朕的衣裳。」谈槐燃踢开了他,俊秀的面容上,神色越发扭曲,可剩下这半句话的语气却温柔如水,「这可是朕和皇后的帝后袍呢。」
那人闻言更是疯狂,「什么皇后?你不会有皇后了,就算有,你的皇后也最终会落进漳丘手中——天命不可更改,剧情不可更改,否则你怎么会成暴君?哈哈哈……我看得出,你一开始是奔着明君去的!可你现在不也成了暴君?!」
不知听到了哪句不满意的话,谈槐燃面色骤然冷了,血腥的牢狱里仿佛瞬间变成了冰天雪地。
他额头青筋爆出,一脚将烧红的铁盆狠狠踹到了那人的身上。
「闭丶嘴!」
「谈槐?」
少年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唤回了他的思绪。
谈槐燃仿佛从噩梦中惊醒,他看着面前的湛月清,「……嗯?」
眼见他神色不对劲,湛月清蹙起眉头,抬手试他脑袋,「你今日是怎么了?」
这个骤然贴紧的动作让谈槐燃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药草气息,他面对面的抱住了湛月清,在湛月清看不到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
「湛月清……」谈槐燃喃喃,「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其实并不是无所不能的,你会离开我吗?」
他很少叫自己大名,湛月清警惕起来,「什么意思?」
谈槐燃闭了闭眼,睁开眼时,又是柔情一片了。
「谈槐,」湛月清拍拍他的背,「你是今日累了吧?我们休息嘛。」
谈槐燃却在奇怪的地方较劲起来,「你为何一直叫我谈槐呢?」
湛月清一呆,「什么?」
他呆了一瞬,便回过神,细细的想着这个问题——
他为何一直叫他谈槐呢?
大概是这样叫着,就好像……他们还是青梅竹马。
十二岁到十八岁的六年。
对他很重要的六年。
六年,让沉默寡言的他学会开口;六年,让他重新定义了自己活着的意义,让他明白他的出生不是他的错。
都说寻常人出生时有两份血肉,一份是父母给的爱,一份是父母给的身体。
他的身体是有遗传病的,所谓的父母之爱更是可笑至极。
他的两份血肉,一份是谈槐给他的,一份是他自己挣扎着长出来的。
血肉牵连,密不可分。
谈槐已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了,唯一一个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