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西王宫中,有几名举止怪异丶说着外蕃语的人被盛情款待。
王座之上,坐了名高大魁梧的灰袍男人,披着皮貂,而居在次位的是个年长女人,穿着紫色衣衫,发髻盘得像帝京中人,不像雁西姑娘们的小辫子。
灰袍男人一锤桌子,捏着那封信,低笑着看紫衣服女人:「你这好儿子,还真是敢啊。」
——安王太妃,言冉。
言冉垂头看着那封信,她如今已经老了,雁西的风雪太厉害,刮得让她比这个年纪的妇人更为年迈。
她自己都忘了帝京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信上谈明止的字迹她却还认得。
言冉:「他一向是听话的,知道兄长你缺个发兵帝京的理由,便替你寻了。」
她说完抬头看了眼面前那些献舞的舞女,舞女们坐在了那几个高大的丶说着听不懂语言的外蕃人怀里陪酒。
「兄长当真要和他们联手?看起来蠢笨如猪。」
雁西王笑了一声,黝黑的脸上露出点不屑:「本王只差使唤的人,这些人没脑子却空有力气的人最好。」
他说罢,拿起桌边一个铃铛,摇了摇。
那几个人站了起来,比寻常人高出一大半。他们竟像巨人一般,抬起脚,踩上了桌子。
美食佳肴滚落一地,还伴随着奴仆的惊恐之声。
雁西王又摇了一声,那人竟然抓起一个奴仆,徒手撕成了两半。
血液溅落满桌,言冉厌恶的捂住了嘴唇,「不开化的蛮夷!比谈槐那畜牲还不如!」
「这样不开化的,他们愿意给三万。」雁西王笑了,「加上我们自己的兵马……总共二十万大军,定能为你将死的儿子报仇雪恨。」
言冉嘴唇一动,却闭了闭眼。将死的儿子——谈明止。
她不止谈明止一个孩子,还有一对儿女,被她带在了身边。
谈明止是她最不省心的孩子,令她吃了不少苦头,她并不喜欢他。
若非谈明止玩娈童,她又怎么会在和薛家博弈里输掉?
「兄长……」言冉突然想起了什么,犹豫道:「可是,那个帝皇命格的流言,你不管吗?谈槐燃若是御驾亲征,又该怎么办?」
雁西王粗长的眉头拧得像蚯蚓,脸上划过了一抹深深的厌恶。
传言里,坐上帝王位置的人,必须是帝皇命格,否则各地就会天灾不断。
这一点,他们没有验证过——但,他们在和谈槐燃的博弈中,却间接性的证明了这一点。
谈槐燃是真能号令风雨的,像个怪物似的。
只要有谈槐燃带兵打仗,天象都会偏向谈槐燃。
「他敢御驾亲征,」雁西王冷笑,「我就敢让他死在雁西。」
言冉闭了闭眼,叹息:「我老了,斗不动了,交给你吧,兄长——但你要记住,你这次若是败了,雁西就彻底属于谈槐燃了。」
雁西王站了起来,雄厚的身躯一震,发出几声大笑:「与其守在这狭小之地,不如冒死一搏!」
众奴仆忙不迭跪在了一片血泊之中。
「对了,飞燕阁送来的那个人呢?不是说,有了他,天象就不会站在谈槐燃那边吗?」
一片乌泱泱的人群里,有人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