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回来时已至夜晚,村民们正在庆祝度过了灾难,围着篝火喝酒吃肉、载歌载舞、谈天说地、畅想未来。季澜见他们回来,便也邀请他们同享欢乐。
“明日,我们便启程去辰光山吧,那里是乾元剑现世之地,正好离得不算远。”应若快速地看了应时一眼,复低下头说道。
“竟是师门所在,为何我们从未听闻?”杜嘉毅一阵讶异。
“我也只是能感知到剑的方位,至于为何未曾宣扬,就不得而知了。”应时说完便陷入了沉默,在应若看向别处的时候,深深地凝望。
“那可是传说中的乾元剑!”墨悦和花染也很是期待。
“今日难得有机会,我们比比酒量吧,来,干杯!”花染和墨悦兴奋不已,杜嘉毅也深受感染。五人于是共举杯盏,一饮而尽。
“应若姐,你竟然,比我还能喝。嗝!”花染已然醉的不轻,墨悦和杜嘉毅则早就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了。
“不过是我妖力强而已。”应若说着又喝了一杯。
“我知道,幻境里的都是假的,但我只是想多看一看我母亲,那是我在现实里,再也见不到的母亲了。就当是最后的告别了。”花染自言自语着。
“我还没醉!”墨悦突然出声,“我其实,小时候修炼的时候,吸引魔气更快,大家才说我和朱厌像。可我发现魔气很难控制,也幸好我那时候并未引魔气入体,坚持修习灵气,打散了我聚集吸引起来的魔气。
我偶尔会害怕,怕被控制,怕伤害到别人。那个幻境,让我看清楚了,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有信心,我不是怕成为别人,我只怕不再是自己。我也怕,是因为我,才让魔气在我们身边出现。”也许酒是个不错的借口,借着酒意,好像很多话也就不难说出口了。
“墨悦,你得知道,朱厌也从来没有失控过,因为他有朋友,有更在意的事。他是战争的预兆,但他不是魔,他从来都是自己做选择。
更何况你并没有修习魔气,你擅长的法术是火系,你已经做了选择了,魔气就不会再成为你的困扰,你也看到了,火是能焚烧一切的,包括魔。
有的时候,吸引魔气不是坏事,把魔气带到我们看得见的地方,总好过无迹可循吧。”应若神色清明,不觉间说了很多,“墨悦,你已经很棒了,朱厌在你这个年纪,还不知道在哪玩呢。”
“哈哈哈,那我就是白猿一族最厉害的妖了!”墨悦瞬间开怀大笑。“时哥,那你有害怕的事吗?”
“当然。我怕,我不够勇敢,因为我,让大家陷入危险或是受伤。”应时说的很简单,酒却是一刻不停地喝着。
“行了。”应若看不下去,夺过应时的酒杯,“伤还没好,我可不想再浪费妖力给你。”
花染和墨悦先行离开,正在树旁说着之前醉酒的事。“之前一直没机会解释,我那天,唐突了,抱歉。但我并不后悔,我只是顺从了自己的心。我心悦你,你少时起,我就在不觉中关注你,现在,一的一举一动更是时刻牵动着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墨悦真诚地又期待地望着花染。
“好,我也心悦你。”花染脸色有些红,二人相视而笑。
这边,应若走回房间,应时一路跟在后面,在应若要关门的一瞬间闪身进入了房中。
“我今天有些累了,想歇息了。”应若并未回头。
“我是想说……”
应若抬手打断了应时的未尽之语,“非要现在说清楚吗,可能,过几天我就能心平气和的和你商议此事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隐瞒和欺骗,我也是不久前才下定决心,走师父与我说的这条路。我体内一直有一丝强大的魔气,被我压制着。”应时的声音有些沙哑。
“所有的事情,总会有办法的。我也很想,这条路,走得长一些,久一些。”
“你没错,我甚至应该为你感到高兴。你终于迈出了这一步,终于开始了真正的成魔之路,然后是化,最终是散,没错吧?乾元剑,灭一切邪魔,你要剑也是以防万一的吧?”应若背对着他,声音平稳地说着,泪水却不受控制地落下。
“我理解、认同、尊重,真的,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想想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应若顿了下,“你,还有要说的吗?”
“你为什么确定我不会真的成为作乱的魔?”应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无法预料,更无法承诺。
“有时候,我倒宁愿你成魔。”应若久久未动,也不曾回身看他,有些自嘲的笑了。“因为魔,只在意自己。”
“没有别的事,你也回去歇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门被轻轻的关上,身后的脚步声也渐渐远了。应若耳边回响着刚刚席间花染语气崇敬的话,“应若姐见多识广,肯定是不会害怕的。”
“见的多了,才更害怕吧。”应若低语。“见的多了,也总会有办法的。”她像是说给自己听。
今夜,无月。虚实相生,所见由心。而生命与魔气又能共存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