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修士自称枫崖,面目慈悲。他身着青灰色道袍,飘然立于门前,一派世外高人风范,孟仁不自觉的就相信了几分,言谈间,得知他师从辰光山,心中愈发崇敬。
“孟城主须知,万物生死有命,阴阳平衡,逆天改命,也得遵循法则。”
“是何法则?”
“平等交换。欲求一人生,需有一人死,或一妖死。”
枫崖的声音依旧如清风朗月,可这话中的含义却令孟仁忽然间不寒而栗。再看枫崖淡然处之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想岔了,他应当并无恶意。
原本在一旁趴伏着的吞金兽金瑞却是把这话听了进去,沐云是它的救命恩人,为了沐云,它愿意。于是,它跃至二人攀谈的案几上,朝着孟仁叫了几声,又看向枫崖。
“真乃奇事,这只小兽是想主动以命换命吗?”枫崖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下,不知是讥讽还是嫉妒。
孟仁连忙把金瑞抱下去,连连摇头,“不,还是我来。”
“可,若我反悔呢?这小妖虽未化形,但胜在心思纯粹,无杀戮业障,这样的妖,最适合献祭。人嘛,心思复杂,多少有些业力加身。想必,你也希望自己的夫人无忧无惧吧?”
枫崖这话其实说得带了些蛊惑的意味,但孟仁的思绪却不觉被牵引着,沉浸其中。
“那么,就用这个小妖吧?”
“好。”孟仁眼神直直地看向金瑞,再次将它放于案上。
孟仁只是个普通的修行者,更精通于政务,灵力只是平平,他就这样被控制住了,签下了那份契约。
“愿以妖兽金瑞的生命,换取夫人沐云之命。
大恩大德,我愿以此生为报,为其所用,至死不变。”
这看似简短的几句契约,契定了孟仁的往后余生。待到他幡然醒悟,枫崖已然离开,留下一纸书信,告知他需要做的事。
孟仁也试图反抗过,却未能成功,枫崖的灵言之力,对付他一介灵力平常的人,就如同泰山压顶一般,不得不从。就这样,空间结界、灵蝶、私自开矿、引无辜的年轻人进入永不得出……
而沐云,的确也如约醒了过来,只是意识并不清醒。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她好像认为自己是吞金兽,总是试图把金银一类塞入嘴中。一日之中,醒着的时候也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孟仁见此无比痛心,他已经明白,沐云的身体里,是金瑞的灵魂,而真正的沐云,已经离开了。正是因为无法融合,灵魂不稳,才会少有醒着的时候。孟仁无法,只得将错就错,建造一间金屋,将沐云关起来。
“沐云在里间,你们随我来吧。”孟仁转身,带他们走入另一间金屋。这间屋子与结界外城主夫人的住处摆设无一不同,只是全部用真金打造。
沐云此时难得醒着,见了几人,只是半卧在床榻上,并不言语。杜嘉毅抬手捏诀在沐云额头上探了一下,“是金系移魂之术,我曾在书上见过,一生只得一次,无解。”
“我后半生听命于魔,毁掉了金灵脉,私自开采矿石。支撑魔族崛起的钱财皆是源于此,致使许多普通人为钱财所惑,替魔族做事。
我孟仁此生有愧有悔,可那枫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每次只留下书信。若几位他日得见,恳请各位务必除魔。”
“好。”五人应下。
孟仁擅长皮影戏,可人生如戏,谁是操控者,手中的线又牵动着谁的生命?
“造化弄人。拼尽全力救所爱之人,没有错,只是,不该也不能伤及无辜。”墨悦抱臂摇头,一切都不过是一念之差。
“其实,无论他怎么选,开不开门,枫崖都不会放过他们的。西原是魔族势在必得之地,他终究会成为傀儡。”应时一语道破。
“看来,这枫崖便是魔族的另一股势力了。之前发动宫变的魔族长老曾与枫崖合作,利用他的灵言之法。”花染想到了之前,被灵言之术所困的妖,人想必更是身不由己。
“你知晓金灵脉之事?”应若却注意到另一件事,上前一步问道。
“不是我,是它。”孟仁看向沐云。“金矿大量的被我私下开采,又以焰蝶火系之阵克制金系灵气的力量,它便总是说灵脉毁了。待我再细问,它却是茫然之态了。”
“该不会,吞金兽是金灵脉的守护妖吧?”花染看着眼神茫然地沐云,应若也顺势坐在沐云身旁,想要透过她的双眼,看清楚被禁锢在这躯壳中的那个生灵。
“不无可能。”杜嘉毅沉思着。
“孟城主,你这空间结界,要如何破?”应时问道。
“自是同其他结界阵法一般,杀了制造出这空间结界之物。况且,这焰蝶,本就是那魔族留下守阵的。”孟仁理所当然地说。
“可我们跟随你进入一扇扇门,见你似乎可以操控焰蝶。”杜嘉毅追问道。
“抱歉,也许那时候,我也是被控制的。毕竟我灵力低微,控制不了蝶妖。”孟仁闪烁其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