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都给他倒茶啊!」容乐珩指着捧着茶盏的晏沉,气鼓鼓地提高了音量。
说实在的,容乐珩确实对茶万分挑剔。茶叶要最新鲜的,口感要清甜馥郁的。而西山白露可以说是他最不爱喝的几种茶之一。
但是,不喜欢归不喜欢,他坐这么久大美人都没给他倒茶,晏沉一来刚坐下什么都还没说就先得到了茶,这种区别对待他怎么也不能接受。
谢濯玉扶了扶额,只觉得容乐珩像个没长大的小孩,攀比心不小,别人有的自己没有就要闹。
无奈地叹了口气,谢濯玉伸手去拿茶杯,打算也给他倒杯茶,然后让他赶紧安静下来,结果手刚伸出去就被晏沉按住了。
「不许给他倒,他又不是没长手,这么大人了自己倒个茶还能烫到么。」晏沉没好气地说,手握住了谢濯玉的手腕。
谢濯玉听着他这理所当然的话,回想起每次晏沉都让他倒茶,语塞了。
他想不明白晏沉是怎么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的。他来自己这里这么多次了不都是让自己给他倒茶么。
目光从桌上冒着热气的茶盏落到他握在自己手腕处的手,谢濯玉突然笑了出声,没忍住拆他台:「那你呢,你怎么还要我来倒茶?」
晏沉松开手,轻哼了一声,一脸理所当然道:「我当然不一样啊,他怎么能跟我比。」
谢濯玉扶着头低声笑了一下,下巴轻轻点了点:「是,君上自然是不一样。」
容乐珩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不明白为什么晏沉三言两语就哄得这个对他一直冷冰冰没有好脸色的大美人笑了出来。
他甚至有点想将桌上的茶具全都摔地上,干脆大家都别喝,然而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晏沉警告地看了一眼。
他毫不怀疑如果他真干了,马上就会被晏沉捆起来丢出无崖山,送到苦寒之地去「历练」个十年八年。
容乐珩尴尬地站了好一会,眼睛忍不住去看谢濯玉,想跟他装可怜换个台阶下。
结果谢濯玉早就敛了笑,已经低下头在认真看书了,神情无比专注,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重重地坐回椅子上,憋屈地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又一口气灌了下去。
他这样的喝法非但没品出茶的好味道,反倒是把自己烫到了。
舌头火燎燎,难受得他差点叫出来,却又顾及着晏沉和谢濯玉都在,最后一刻抿着唇死死忍住,憋得脸都泛红。
晏沉乐得看他出丑,不客气地嘲讽道:「牛嚼牡丹。」
容乐珩语气愤愤,没好气地赶他:「各境城主不都来了,你不去和他们议事,没事来这干什么啊!」
晏沉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他,只是撑着头眯眼去看谢濯玉,眼前似乎还晃着他刚刚转瞬即逝的笑。
他笑一下,他的心就不受控制地跳。
当真是没救了,晏沉心想。
谢濯玉被一直盯着,半晌才微微抬眼跟他对视,淡淡道:「君上若是有正事,就不必在这浪费时间。」说着,他还用眼神扫了对面的容乐珩一眼,话外之意明显。
你有事就快走,顺便将那个没礼貌的烦人小孩带走。
「他们人都到了,年宴没过完又不会走,例行汇报而已,有什么好急的。」晏沉说得轻描淡写,好像那让各城主最胆战心惊的年终议事只是什么时候开宴那种小事。
「你那么着急,不如今年就你替我议事。」他说着抬眼打量了一下容乐珩,看着真的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容乐珩被他这话激得头发都要炸起来了,满脸写着拒绝,马上就开始嚷嚷了:「滚,我才不要,你当我蠢啊!」
魔族一向信奉强者为尊,一统十境四字听着轻飘飘的,其下是无数尸山血海。
晏沉的魔君之位,是他自己通过拼杀抢出来的,那些下属都是被他打服的。
这几百年他能稳坐魔君之位手握权柄,当然有各族势力互相牵制的原因在其中。
但最根本的,还是他实力深不可测丶强得让人望之却步,根本就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那些胆敢反抗的人,不死也被收拾得半死不活丢进万魔窟,变成了魔兽的食物,骨头估计都风化得拼不起来了。
他容乐珩天赋是不错,化神期的实力放在人类修士里确实也是数一数二。
可是能当上城主的哪个要么实力强盛要么一肚子黑水,就没有哪个不是硬茬的。
他跟那些魔头比起来根本就不够看,他们因为畏惧晏沉才听话老实,却不会怕他。
而晏沉就是想看乐子要他出丑吃苦头,根本不可能为他撑腰,他才不会蠢得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