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湾不怎么在乎,听到有人这么叫也只是付之一笑。
但她在听到谢薄有时候也这么叫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在乎的是别人。
除了在水岸镇古节上需要穿,还有在学校的这次演出,江湾实际上平日里很少穿。穿着旗袍,大幅度的动作容易被拘束住,于江湾而言,没那么必要。
而现在江湾改变了主意,她掩饰性挠挠微热的耳尖:“你喜欢的话,那就买了吧。”
觉得不太有信服力,江湾眼神心虚向上转,欲盖弥彰补充道:“……我也喜欢。”感觉越说越不自在,江湾随口找了个去看看账单的借口,落荒而逃。
谢薄没说话,远远盯着江湾步伐中略带仓促的背影。他垂目看手中质感清顺的旗袍,未了,没忍住弯弯眼笑了。
江湾不知道,小观音这个称呼,他念得比谁都早。
一五年秋季,川水新高一开学。那时的他刚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理由,被谢家人流放到邬城这个僻远省市来。
独行踽踽,无依无靠。
然而总有人对他好奇,前拥后搡向他靠。一面是气质长相使然,一面是被他那来自泞市的所谓“煊赫”的背景吸引来。
有人巴结讨好他,有人勾搭告白他。
谢薄不拒绝,却也不回应。他面上带着温缓轻柔的笑意,嘴畔说着好啊,内心却是冰凉而麻木的无动于衷。
虚伪至极。
那天军训晚会,他和狐朋狗友一块待在操场光照不到的晦暗角落,听着他们毫无营养的吵笑阔言。
下一个节目要开始了。
这轮节目轮到古典舞。台上的高个子女孩,水袖发簪,随着乐曲清柔的拍点,踮脚尖翩翩起舞。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朝她聚集而去。
谢薄散漫地抬抬桃花眼,视线掠过台上,浑不在意。却在即将扫视过整个舞台之际,钉在背景板角落的那个身影上。
她半在阴影中,半在光线里。被浸透得清亮的半边脸垂着,只专注撩拨着手上的那把琵琶。乐声从此飘扬而出,宛若盈盈流水。
她还穿着平常肥大的军训服,比起其她人,颇有些灰头土脸,加上还躲在角落里,很难被人发现。
只有谢薄,一眨不眨望着那个方向,眸光带着些许凝怔。
小观音。
谢薄没来由地生出这个想法。
那时,谢薄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江湾。
而他,却从此不敢看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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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楼JimmyChoo专卖店内。
程幼在试高跟鞋,明明尺寸合适,颜色也相称她要穿的服饰,而程幼依然不耐地蹙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