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个很让人诧异的回答,苏屿疑惑地看向裴敬禹,然后在裴敬禹探究的眼神中,意识到自己的惊讶可能太过失礼,忙应道,「当……当然可以,定虚左以待。」
两人聊着天,裁缝铺也到了关门的时间,店铺的众人都跟苏屿道着再见,且恭恭敬敬地跟裴敬禹行了个礼,因县令之子的身份在,得了『赦免』后皆不敢多言匆匆去也。
只有卫巧儿又甜甜地问候了声苏屿如何回去,得到「齐珩来接」的答案,若有所思的出了店铺门。
眼看人都走了,裴敬禹倒没有要走的意思,苏屿于是让张大明将食盒递给祥安,跟裴敬禹言谢。
「今日真是万分感谢,裴公子晚饭既还未吃,我让福全馆打包了几样菜,裴公子莫要客气。」
裴敬禹轻笑道了谢,没有推辞应了这食盒,他看着没有要走迹象的苏屿,亦有些好奇,便邀请着,「天色已晚,夜路不安,我送姑娘回去吧。」
苏屿闻言很礼貌的颔首,她早就猜到裴敬禹会跟她这样客气,「感谢裴公子好意,苏屿心领盛情,我等阿兄来接我即可,不敢劳烦公子,夜至人静,公子也早日归家。」这话说的她自以为也也滴水不漏。
却没想裴敬禹竟有些微微生气,他蹙眉不满地问她,「你对我的拒绝之意,总是不直言而喻,说着心领其实就是拒绝的推辞,可若是你拒绝刘知远,你当如何说?」
苏屿未想到他会如此说,那似是很委屈的模样,让苏屿一时讶然亦哑然,可还未等她开口,那边又道了。
「你拒绝刘知远肯定是爽快的说『不用』,而拒绝我就得斟酌着用词,说一堆冠冕堂皇的官话,说到底还是不把我当朋友。」
「不……不是的。」苏屿忙摆手。
「那是你把我当朋友了?」裴敬禹扬眉,语声虽哑哑的很低沉,但还有些喜色在的。
苏屿感觉自己掉坑里了。
不过她实在搞不懂裴敬禹如此言语的理由,堂堂县令之子把问她把他当不当朋友,总不能是想亲近她吧?
苏屿不解的回忆着和裴敬禹之前交谈的点点滴滴,他们俩基本没怎么聊过几次天,即使聊天也是大家都在。
裴敬禹如芝兰玉树,与谁说话都如朗月清风般皎皎,怎么看也不像对她特殊,对她有意思的样子。
刘知远……
刘知远?倒不如说是想和刘知远交好还有迹可循些,难不成裴敬禹真想借她曲线救国?
自古官商一家,商若想经营得好,需官家庇护,而官想做的长久,需商家捧护,相辅相成富天下,若是相互勾结……
不过听老百姓而言,江浦裴县令是公正廉明的父母官,想来无这方面顾虑,可能两家是只想交好而已。
而裴敬禹放着好好的江宁府正经的官学不去,千里迢迢上刘家的私学,或许更能说明这个原因。
自小就旁观太多之事,苏屿以一个官家女的身份,看待所有事情都不会想的很纯粹,而经历抄家后,更是自觉将所有人的人心都加了一层灰布。
但到底是闺阁女子,见过的外男寥寥无几,她自认为自己了解人心,但并不代表她对感情之事也了如指掌,怕是言说是一张白纸都不为过。
「公子既拿苏屿当朋友,该是苏屿的荣幸才是。」苏屿笑道。
不曾想这话还是令裴敬禹不满,他叹了口气,却似是很无奈,微停一瞬后又言,「既身为朋友,那我陪你一起等齐兄。」
苏屿对他说话依旧有着距离感。
苏屿本欲言「有张大明陪着就可以」,但看他铁了心的模样,遂把话咽了回去,觉得奇怪又好笑,难道她体恤他夜至归家还是错吗?
四人默默无言,等着齐珩的到来。
一刻钟过去,齐珩这时还未来,张大明都甚觉奇怪,往常齐哥也是有接过苏屿的,虽无几次,但齐哥总是会准时,且从不迟到。
苏屿想,若是牛车在,她也敢驾着牛车走,但步行她是真不敢。
因着卖不出去衣服,布料囤积,牛车上的货未卸,在院里放着,且裁缝铺每天门可罗雀,她和罗氏最近有些颓废,也不再在乎早一点晚一点,最近两天是一块步行来往两地。
「要不……」裴敬禹看向苏屿开口,说到一半便停住了,他怕再被拒绝。
那未尽之言很明了,苏屿知道他的意思,甚觉别扭,到真不如干脆一点,于是她笑道,「那就多谢裴公子送我回家了。」
张大明家跟齐家不在一个方向,他有些苦恼,虽是县令之子送,但他之前受过齐哥的嘱托。
想了一会儿,他到底还是不放心苏屿,于是打定主意后只能默默一根筋地跟在苏屿后面,但刚欲上前却被祥安一把扯住了。
于是便和祥安一块牵马车了。
两人远远地跟在后面,苏屿则和裴敬禹在前面,一路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