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扶额道:“正是因为辞官回乡,相邻之间才更要处好关系,这点道理大哥都忘了?”
林智虽面上还是不平,但心里已听进去几分,也罢,最近太容易发脾气,这样不好,不利于养生,以后还是要多多修炼养气功夫。
林易见林智没反驳他,知道林智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
他毕竟是弟弟,怎么也不能把哥哥说得没有面子吧。
停灵第三日,县中富户大多都聚在这一天来,临近晌午白县令也亲自来了。
两兄弟带着子侄见过县令,林智便去接待其他人,留林易和白县令偏堂说话。
前日林家买下徐地主家田产的事白县令当天就知道了,这么大量的土地交易,底下小吏会逐层上报到县令那里。
“还未拜谢县尊大人相告内情。”林易拱手道。
白县令年过花甲,精神依然矍铄,闻言摆手道:“不过几句话罢了,府上只需废些工夫,依旧可以知晓内情,何必多言谢。”
说完叹息一声道:“此事自我上任之初便有所耳闻,底下人说那徐杰本也是青年俊才,可惜误入歧途。朝廷禁赌,我派人在县内多方暗访,端了一个又一个黑赌坊,两年才颇有成效。然那徐杰竟跑到隔壁飞乌县去赌,最终落得个如此下场,徒呼奈何啊!”
林易心下了然,这是白县令在拐着弯告诉自己,他早就下手整治过治下赌坊,童山县如今在他的治理下没有赌坊。但他手伸不到隔壁县去,那徐杰自己好赌,虽是别人设局图谋,白县令也管不了。
再者,还不着痕迹地暗指飞乌县令不管治内赌坊之事,悄摸给隔壁飞乌县令上眼药。
前世林易虽是这个时间回乡守孝,但没有提前派望山回乡修缮祖宅,也没想在家乡置地,是以不清楚徐地主也就是徐杰之事。
守孝三年,他和林智两耳不闻窗外事,只要林家湾安然,他们丝毫不关心外界发生的大事小情。
至于设局的刘家,前世应当是成功得了徐家的六百亩地。今生有他横插一脚,恐是与刘家交恶,只是他并不怕也就是了。
虽说尝尝告诫自己行事要小心谨慎,但若是连这种事情都退让,也太没有气节。
何况刘家攀上的那什么昌州长史,林易隐约有些印象。
前世严永新攻破长安后,剑南道这边闻此消息,节度使蠢蠢欲动,只是刚举兵呼应严氏,还没走出成都府,便被早有防范的汉王拿下,一场小范围的战乱很快就被平息。
随后汉王带兵进驻成都府,控制住了剑南道,军政大权在握,彻查剑南道节度使叛乱一事,牵连数十位官员,其中就包括如今新上任半年的梓州刺史,彼时已升任绵州长史的现昌州长史。
同是州长史,绵州为上州,昌州为下州,品级也差了半品。
所以林易对他,还真没有什么好怕的。那刘家当家人若是聪明,应当不会对林家做什么,甚至见了面会当没有这件事。
毕竟在外人看来,他和林智三年后还会回长安,现在所任官职品级就已是童山县中首屈一指的了,日后前途光明,万不可得罪。
正如林易所料,刘家父子来了林家,对接待他们的林大郎面上没有表现任何不妥,进到灵堂见了林智更是恭敬。
林智经过林大郎的介绍,知道了他们就是爱使阴私手段的刘家人,差点又要忍不住批判几句,但林易前天才提醒过他,此时勉强稳住面部表情,不冷不热的和二人寒暄。
刘家人离开后,一坐上车,刘家二郎的脸立马落下来了。
“爹,他家抢了咱家的地,还来他家吊什么唁,想办法把地拿回来啊!”
刘家主淡淡道:“你都多大了还这么沉不住气。林家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就算是你姐夫,也不敢与他们交恶。”
刘家主这般说了,刘二郎的脸上依旧是愤懑之色。
刘大郎见了,心里嗤笑,附和父亲道:“林家二位老爷皆在朝为官,林二老爷还在吏部,掌管官员政绩考核。林家几位郎君也一表人才,大郎君更是自己考入了国子监,前途无量。依我看,几百亩地有什么重要的,咱家应该多与之走动,对姐夫官途有助益,待姐夫一路高升做上高官,对咱家的好处,岂是这几百亩地能比的?”
刘家主颔首,面上尽是满意之色:“大郎说的不错,思虑周全,近些日子你越发有长进了。”
刘大郎得了夸赞,刘二郎却被晾在一边,面上更是不平,但近年吃了不少亏,他不敢再说话,怕被刘大郎抓住把柄,惹来父亲不喜。
刘大郎和刘家送给昌州长史做妾的女儿是亲姐弟,为原配所生,刘二郎却是继室所出,二人年龄仅相差两岁,处处争锋相对,原来是不相上下,自从刘大郎亲姐姐嫁给昌州长史做妾,刘大郎便隐隐占据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