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二松也就是那摊主,惊讶地看向望山,“你怎么知道?”
望山笑着解释:“我家郎君是林家湾的。去年主家修宅子,我还请了小哥一家去我家做活。刚才看见小哥,只觉得面熟却想不起来何时见过,你一说家里是做木匠的,我就想起来岳家了。”
林家修宅子,童山县全部的木匠基本上都到林家做过活,岳二松偶尔也去帮忙,恰巧没和望山碰上面,因此认不出来。
岳二松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巧合,连忙向众人行礼:“原来是林家的郎君。”
他爹和大哥现在还接着林家的家具单子呢,只是宅院主体修好,在做的家具并不着急,所以他们就搬回了自己家里慢慢做。
接了林家的单,他家可不少赚,现在每隔几天都能吃上肉了,所以他对于林家还是很感激的。
“我家郎君们买东西大多凭自己喜好,若单凭这两样物件的价格,他们可给不了小哥公平的答案。”望湖把话题拉回到摆件上,说道:“小的自认常见这类东西,不如让小的估个价?”
岳二松忙点头。
林二郎把摆件递给望山,望山看后,沉思道:“若只论雕刻手艺,这卧虎在长安可卖到二十文左右,若是这猪换成同样的卧虎,十七文总还是可以卖出去的。即便不换,十文钱太低了,十二文吧。”
岳二松一听,高兴极了,他赢了!即便不换题材,他的猪也不止卧虎的一半价格。
望山的话还没有说完,放下两个摆件,对岳二松继续说道:“岳师傅在主家做活,闲暇时和我说起过,他两个儿子木匠天赋都极佳,大儿踏实,小儿子心思活络,自己琢磨着雕刻的摆件很像那么回事,再磨炼几年手艺,能赶上府城里的大匠。”
岳二松怔愣许久才说:“大叔别不是说笑吧,我爹向来看不上我摆弄这些小玩意,还说我手艺差劲,怎么可能夸我?”
望山说:“我骗你作甚?不过岳师傅说完,还说了一些话,你可要听?”
岳二松没想到向来对他严厉的父亲在别人面前夸他,当然很想听后面的。
“岳师傅说,若是你生在州城乃至京城,他都不会阻拦你做这些。可偏偏是乡野匠籍,农家人又有几个钱?做的东西再精美漂亮,愿意出钱买的又有几个?”
岳二松听着也在心里叹气,这几年摆摊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这点,但他脾气倔,还是不愿意放弃。
这些话平日里他爹没少和他说,但他听不进去。
望山又问道:“我看岳小哥也差不多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吧。”
岳二松正沮丧呢,冷不丁听到望山转了话题,脸色微红着点头:“我娘正给我相看人家呢。”
望山说:“这就是了。你马上就要成亲,生孩子,媳妇和孩子得吃饭穿衣吧,钱从哪里来?”
岳二松张张嘴,看向自己的摊子,想说他可以摆摊卖些小东西,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他是匠籍,没有田地,每吃一粒粮食都需要拿钱买。
他摆摊赚的钱只能说是贴补些家用,远到不了可以养活一家人的地步。
“所以啊,你喜欢雕刻,可以继续做,但前提是先能养活自己和家人。”
望山认识岳二松的爹,是以多说了几句,要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他才懒得说这些呢。
岳二松垂头,长叹一口气,怏怏得说:“我知道了,我以后也不摆摊了,待在家里好好做活。”
望山见他听进去了,不由欣慰,点了点头。
林二郎再度拿起卧虎摆件,说道:“你空闲时还可以练习雕刻嘛!全当爱好了。若是手艺再上一层楼,成品比这卧虎还好,来我家找望山叔,让他给你介绍来往州城的商人,或许愿意收购你的作品去卖,能让你赚些钱。”
至于现在,就算介绍了人家也不愿意收,算上路费赚不了几个钱。
岳二松眼前一亮,见望山也点头,很是高兴,非要把两个摆件送给他们。
林二郎看他手上遍布老茧,新旧伤口一大堆,知道匠人生活不易,怎么可能白要他的东西,便拿出二十个钱给他。
“我先前出价三十文,但望山叔说即便是在长安,也只能卖二十文,我便出这些。至于这猪,还是留下吧。”
岳二松执拗起来,钱他收了,但要把猪摆件也给他,甚至说他哪怕拿回家丢了,也要送给他们。
望山说道:“那便给我吧。给我家小儿子玩。岳小哥,这就当做日后给你介绍商人的介绍费,可成?”
岳二松使劲点头,暗下决心要好好磨炼手艺,当然,得先顾住眼下生活再说。
从岳二松的摊位离开,林大郎笑道:“这也算一桩趣闻,回去可说与父亲母亲叔父叔母听。”
林二郎点头道:“就凭望山叔这番话可点醒一人,就算现在折返回家,今日这趟县城就算没白来。”
林安澜心想,可千万别,她还有大事没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