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将身上所聚微力凝在眉下掌端,瞠目起手,一把按在巧云跨间。
只觉得手心发烫,定睛看巧云全身泛着淡淡红光,就连双目也是赤红。
不由大惊失色,喉头一紧道:“云儿……你……”
巧云适才泄身之后,恐真元外泄,忙运起长姊舞蝶所传之法与折翎再行房事。
相交处自热转冷,复做滚烫,阴阳交合,无隙无间。
此时见折翎醒转,嫣然一笑,若海棠初醉,面上眸中透着说不尽的平安喜乐;动作不停,如同骑在匹烈马上一般,空中长发飞散、双颊红润如花,整个身子发散着道不出的媚惑妖娆。
折翎望着巧云双眼,自己眼神渐渐迷乱,陶醉其中难以自已,渐渐不知身处何地、今夕何夕。
或是良久,亦或转瞬,折翎体内真气若江河入海般重归丹田,肺脉伤情尽复。
正恍惚间,忽有一片温热扑面洒至。
折翎醒神,只觉得鼻中淡香骤减,取而代之的是血气腥膻。
大惊下抬眼去看,只见巧云七窍流血,正软软倒下。
折翎跃起将巧云搂在怀中,只觉五内俱焚,大喊道:“云儿!怎会如此?为何如此?”
巧云瘫软在折翎怀中,平静微笑道:“二十三郎,我服了剧毒,生机已尽。你莫出声,且听我讲。”
折翎眼红心碎,连呼“为何、为何”,不迭点头。
巧云艰难喘息几下,续道:“本以为能当面对你说明一切,但最终还是难成。我已将所有事情书为一信,待我死后便会有人送至。孟门、诸葛砦、花溪峡外宋人、金人因何而至此地及我心中一切,俱在信中……二十三郎,但齐心守砦御敌,切莫为难我砦中门人!”
折翎趁巧云说话,将手按在她背上的至阳、命门两穴,欲以真气为她疗伤续命。
不料真气所至,穴移脉碎,竟是无可进处。
不由心间绞痛,双泪长流。
巧云见折翎流泪,欲伸手为其擦拭却因无力而不能。
遂自嘲一笑续道:“二十三郎莫悲!我这一生所为,除许身于你外,皆非自己情愿。生,恐永陷愁结欺瞒而不能自处。如今一死,家国大梦再与我无干,倒是轻松写意。只是,我这心中却怎也舍不得你……”说到此处,口中又涌出一口黑血。
折翎只觉怀中人呼气越发火热,可身子却冷如冰冻,知其随时弃世,于是也不管有无用处,径自把体内真气催到极致,将巧云罩在其中,希冀能多留她哪怕半刻一时。
巧云一口血吐出,只觉双眼难开、疲累欲睡。
混乱迷目中呢喃道:“二十三郎,那酸浆中有毒,永远不要再喝……箭营之中,有我……有我孟门门徒……晓月与娜娜,皆不可信……娜娜……娜娜她……”吸一口气,再无动静,香魂一缕,散去无踪。
折翎不言不语、不挪不动,如一尊石像般凝视着怀中的巧云。
毫无表情的脸上空余两道泪痕,眼中却再无热泪涌出,只有雄浑的真气仍在源源不绝的往巧云的身子上扑过去。
巧云已死,真气滑过她的身子往四边发散,将床帐与金灯打得摇摆晃动,如同二人仍是在秦淮舟中那般,赤身围衾相依相偎,于天微明时看双燕衔泥。
东方红日初升,温暖光束将林间云雾映做缕缕红纱,层层叠叠笼罩在坪中苍翠之上;远近高低,传来鸣鸟振翅、窜兽折枝之声。
砦子三坪二十余层台之中,皆有衣白之人鱼贯而出,各成队伍往折翎巧云所在中坪聚集。
两刻之后,屋外已是密密站满了人众,皆缄口不言。
王砦主与两名男子站在最前,正对房门,满脸肃穆。
王砦主身后,约有百五十众,俱是青壮。
立他左首那人年过五旬,身高五尺,五短身材,面庞黝黑。
无论气质样貌,均是田间地头常见老农。
他身后只立了五人,个个气质与他相仿。
右首那人是个年轻后生,浓眉白面,望之可喜。
他身后所立人数最多,却是非妇即幼、非老即残。